很难形容那种如同昙花一现的感觉——
言炎半身的白大褂上都是污秽的血,连续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把他折磨得面色如纸,就靠一股劲撑到现在,牛仔裤被震后现场的钢筋水泥扯得稀巴烂,满是漏洞,脸上和手上还有不经意被擦伤的痕迹,嘴唇**裂发白,似乎才两天不见,他就虚弱了许多。
但他倒下来、栽在他身上的刹那,邵一乾突然有种倦鸟归林的错觉,空空如也的心脏里猛地涌进一捧明艳的火,呼啦啦照亮了一大片,不仅是前方,还是未来。
珍惜……什么才值得永久珍惜?
他这前半辈子,不慕名利,胸无大志,平生所求,不过“现世安稳”四字而已,可人生注定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折腾,当一切铅华褪去,露出生活最本真的面貌,不过是浮世一场人情冷暖罢了。世事再复杂,说起来也简单,归根结底,不离“福祸”二字。
当所有身外之物被一场灾难摧毁殆尽,什么才是人最可宝贵的财富?
精神。
此身未老,此心不死。
还有……真情。
他把言炎搂得更紧了,一只手拂开他的额发,低头在他汗湿的额头上亲了亲,和哄小孩儿睡觉那样,缓缓地左右摇晃起来,唇角翘起一个微笑的弧度,鬼使神差地说:“你想过毕业要去哪里吗?”
当时大帐篷里人很多,男女老少都集中在这里,但人们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关注周围都在发生些什么了,他们三五成堆,彼此安慰,再加上帐篷里的灯瓦数很低,光线昏暗,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男人在做什么。
言炎把头往他脖子里靠了靠,亲昵地蹭了蹭,最终还是十分脱力,眼睛没睁,轻声道:“我一直在跟一个国际课题,毕业以后,应该还是会出国完成实验。”
邵一乾抬抬膝盖,动了动他的腿,“……不能留下来吗?”
时间有几秒的静止,言炎愣了一会儿,忽地想起曾经有个人躲在门板后不肯见他,那个人对他说过:“你走吧。”时至今日,那都是个无法释怀的伤人利器。
他一把抓住邵一乾圈着他的手,一半是委屈一半是泄愤地说:“你在求我吗?”
邵一乾回以同样的力道,也握住他的手,低下头凑在他耳边说:“嗯,我在求你,你答应吗?”
那句“嗯”轻飘飘的,轻如鸿毛,听在言炎的耳朵里,分明重于泰山。值了,不管那些年有过多少不甘、多少心如死灰,到这一刻也都圆满了。
但到底意难平,他有些赌气似的道:“不行,你得求婚。”
邵一乾:“……”
蹬鼻子上脸,爱留不留!心里是这么想着,说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说错了。
“戒指要几克拉的?”
言炎立时没反应过来,想也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跟胡佳丽也是这么说的吧?”
邵一乾毫不犹豫地摇头,矢口否认。
言炎皱眉看他,表示很怀疑:“嗯?”
邵一乾坏笑:“佳丽,房产证写你名字,嫁给我行不行?”
言炎左右看了看,伸手拉过附近的一条大毛毯,一转身猛地把邵一乾压在地上,顺手就把毛毯盖在两人身上,他在毛毯下用舌尖碰碰他的耳朵根儿,幽幽道:“难怪老天爷要地震。”
邵一乾难耐地侧头,也低低地笑了,一手往下一摸,揉了一把,言炎腰立马塌了下去,姓邵的贱人遂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雷区越界,还腾出一只手扶住他后脑勺,贴面细吻,起初只是很轻柔的碰触,逐渐加重唇舌的力道,堪称循序渐进、层次分明,到后来,都用上牙齿了,含着他半片嘴唇细细厮磨,才开始尝出一分要溺死的似水柔情,又狠狠地卷着他舌头深吻。
照这么胡闹下去,大事不妙,言炎吓了一跳,忙含糊不清地连声答应:“我不走我不走我骗你的我他妈舍得走吗你多难搞啊!”
邵一乾立马一抬手把他推下去,喘了口气,劫后余生道:“卧槽,松口了。”
那什么……玩火自焚么,吃什么不好,非要自讨苦吃。
反正这一夜,真是一把辛酸泪,过得极其残忍,基本全靠忍。
yù_wàng过了就过了,言炎自己侧过身又蹭了回来,单手扣住他腰侧,说:“睡吧,累死我了。”
邵一乾点头,十分自然地赏了他一个晚安吻,说:“功臣,辛苦辛苦。”
一个月后,言炎返校,邵一乾留在原地,和一个经常合作的建材老板再度合作了一把,两人联手承包了上头拨款支持的灾后重建工程。
事情说来或许很巧,这个财大气粗的建材老板早年一脚踩进建材这一行,还是邵一乾给牵得线。邵一乾各行各业认识的人很杂很多,他以一人之力联系起了一个十分完整的灾后计划工程一线队伍,建材老板提供核心支持,俩人联手负责半片北城的重建与恢复。
通信回复的第一天,邵一乾迫不及待地给邵奔和李红霞去了电话,很久没人接,他都不抱希望的时候……姗姗在那头叽叽喳喳:“哥!哎爸妈是我哥!哥!你没死啊?”
邵一乾忍不住笑,说:“没呢,真是太叫人失望了是不是?”
姗姗傻笑,这妹子长大了,被人宠了那么几年,小姐脾气养得不多不少,叽叽喳喳地说:“我跟你说,可真是太险了,地震前几天,咱们老家有个人打电话过来,说是度假村要开始二期工程,要建个游乐场,超出预计圈地范围,地都扩到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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