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淡婉。
偶有路灯照进来,光亮全满又迅速暗下去,女人的脸就在这忽明忽暗的环境里吸引着江瑶,让她莫名地疯狂,莫名地着迷,欲罢不能…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女人微微侧过脸,转来目光,这个动作竟让江瑶猝不及防红了脸,已来不及躲开视线,两种情绪撞在一起,那股熟悉感又铺天盖地涌来。江瑶总觉得自己认识这个女人,而且有过很亲密很熟悉的一段关系,却穷尽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叫楚甯。”
女人开口说话了,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看着江瑶的神色里,那么认真,僵硬呆板的目光里隐隐透着些希冀,在看到江瑶眼里的迷茫时,又似乎染了层哀怨的绝望,微妙的变化太快,快到让人看不清楚。
见江瑶没有反应,楚甯敛下眸子半垂着眼皮,晦暗的环境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手伸进大衣口袋里缓缓动作,不知道在掏什么。江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我叫江瑶,你也可以叫我瑶瑶,我是…”
魔怔了的江瑶正准备一溜给人报出家门老底,也丝毫未在意对方只是个陌生人,却见楚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拉过她的手,放进了手心。
她的手好凉。
楚甯的手一碰到江瑶,那股骨髓深处的冷意便从全身的毛孔里钻出来,冷到了心窝子里,她一定是体质不好,底子虚了,冬天容易手脚冰凉。江瑶能有这样的感觉完全拜她那个当中医的父亲所赐,她家是医学世家,父母是“中西结合”。
戒指静静地躺在江瑶手心,底座托着一颗硕大泛着幽蓝光泽的宝石,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只是那温度和楚甯的手一样凉。
“我欠你两块钱,这个做抵押,明天我还来。”说完,她看了江瑶一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清,公交车刚好停到某站,她站了起来,黑大衣带起一阵悠然香味。
楚甯下车了。
在江瑶呆愣的注视下,那枚名贵的戒指就这么躺在自己手心,而戒指的主人却利落地离开,风一样消失在站台后的夜色里,江瑶甚至来不及呼喊她…
回到家中,才打开门,江瑶的伙伴们便欢叫着朝她扑过来,她放下包,蹲下身子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贴着脸过去和它们腻了一会儿,这才换下鞋子进屋。餐桌上还摆着昨天没有吃完的菜,这个季节也不用放进冰箱,江瑶拉开冰箱瞅了瞅,食物储备充足,蔬菜水果还够吃。狗狗们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时不时跃起身子扒拉着她,看样子是早晨放的狗粮吃完了,早饿了。
“乖哦,一会儿就给你们开饭。”
她脱下外套和裤子丢进洗衣机,只穿贴身的毛衣进卧室,拿了换洗的内衣去厕所洗澡。这是她多年来保持的一个习惯,也是跟工作有关,一年四季无论冷热,下班回家总要把穿在外面的衣裤洗了,第二天换上干净的,像完成仪式一样,长久都不会觉得麻烦。
厕所里放着给三只狗狗准备的“狗厕”和尿垫,一会儿洗完澡喂了它们,她还得“铲屎”,拿去楼下扔掉。江瑶从来不会觉得处理这些事情是累赘,狗狗是她最亲密的朋友,这话并非一个象征意义或比喻,而是事实。
想起那些所谓的“朋友”都因为自己的工作而越来越疏远,她是既无奈又心酸,这几年老同学们都陆续结婚生子了,无数喜酒满月酒,她基本没被邀请过。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来看,即便有人邀请,她估计也是不会去的,不想落人议论,也不愿给人添麻烦。
一个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人,换谁处着都觉得晦气吧?那么与其倍受朋友们冷眼与不理解,不如和忠诚的伙伴们朝夕相伴。
一番收拾完之后,江瑶才得以静下来给自己做晚餐,把前夜的菜热热,煮上米饭,草草吃完了事,这个过程里她第n次做到了不去想那些经手过的遗体的样子…
糟了!
江瑶想起楚甯给她做抵押的那枚戒指还在外套口袋里,已经被洗衣机翻搅多次,都晾上了。她连忙冲到阳台去掏衣服口袋,手指摸到冰凉的金属圈,拿出来放在灯下细看,完好无损。
谢天谢地…
她舒了口气,宝贝似的把戒指摊在手心,回到沙发上坐下。电视机里播放着无趣的音乐节目,狗狗们拱趴在沙发上陪她一块儿坐着看电视,江瑶只觉得兴味索然,全神贯注地盯起这枚戒指来。
幽幽的光流动在一汪深蓝的潭水里,普通的水滴形状,仿佛随时都会融化在她手心里,冰冰凉凉的,却不冻人,和楚甯的手是一样的温度,也和她人是一样的忧郁。透过这暗藏着的幽蓝光芒,她好像能看到楚甯的眼,那女人空无一物的目光,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突然有了生气,变化着多种情绪,晦涩不明。
那双眼好让她着迷,那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女人浑身上下笼罩着的忧郁气息,仿佛有无尽的话想对她说,却又说不出口。江瑶端着戒指渐渐入神,脑海里不经意闪过些零碎的画面,与一个女人亲吻纠缠的片段,很碎很细,有的只是那么一瞬间。
而那个女人,代入楚甯的话,就越发让她感到熟悉,心口有股冲动,她想拥抱想亲吻…楚甯。
戒指似乎怎么也捂不热,躺在江瑶的手心里仍旧凉凉的,她搂着狗狗仿佛做梦一般,歪倒在沙发上,任脑海里的影子重叠,混沌不堪…
第二天醒来,江瑶发现自己就那么在沙发上躺了一晚,戒指仍被紧紧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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