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蕙这才松开徐曼,把注意力转移到那盆汤上。“看起来不错呀,徐曼。”田小蕙在餐桌边坐下来,马上为自己盛了一碗汤,但喝的时候一丝不苟,用匙羹舀出来,缓慢地送到嘴边,嘴唇轻轻测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张开嘴巴摊平舌头,把一匙羹汤送进口里,吞咽后又抿嘴咂摸滋味。这套动作使得品尝者的评价具有了不可置疑的权威性,田小蕙的评价是:“真的好好味呀!”
“广东人对煲汤太讲究了,我还没学会,只能拿出武汉人的看家本领来讨好你。你觉得好,臣妾就知足了。”徐曼说。
“广东人不过是喝惯了广东汤而已,它的缺点恰恰是太讲究,重点不是讲究味道,而是讲究养生,用了太多药材,弄的像灵丹妙药似的。从美食的角度讲,还不如你的这个叫什么来着?”田小蕙问。
“排骨煨藕汤。”徐曼立答。
“嗯,排骨煨藕汤。”田小蕙重复一遍,为了记住品名,“我觉得这汤色香味俱全,我喜欢。对了,现在可以吃饭了吗?徐曼。”
“可以呀,你看,桌上这两菜一汤,两个人吃足够了。我最后才把汤端上来,然后就会去叫你,没想到你自己醒来了。”徐曼说着,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吃饭过程中,田小蕙又点评了徐曼炒的两个菜,都是夸赞。还说:“过去老人们讲,家里有个女人才好。现在咱们有两个女人,岂不是好上加好。”
徐曼接口道:“此言甚是。小蕙,你如此善解人意,本宫甚慰。”
“刚才你还‘臣妾’来着,这会儿就成了‘本宫’!看来你是要跟本宫平起平坐了?”田小蕙故意板起面孔。
“不然呢?”徐曼答,模仿了小蕙的语气。
“好吧。等吃完饭,哦,不对,应该说,等您用完膳,您就好生歇息,臣妾自会将碗碟收拾妥当。”田小蕙答道。
饭后,田小蕙开始收拾,徐曼完全不帮手,也不离开饭厅和厨房的区域,脚跟脚跟着田小蕙寸步不离。田小蕙双手戴着橡胶手套,站在水槽前,正用温水冲洗餐具,回头看了一眼徐曼,然后问道:“你这是想我了,还是我哪儿把你感动成这个样子?”
“兼而有之。”徐曼说,“我想等你这里收拾好了,再去把我行李箱里的衣服放到卧室里去。还有两个纸箱的衣物之类的,我发了快递,估计两三天就能到中山。”
“**嘛非得等我收拾完?卧室都给你准备好了呀,你自己找地方放就是了。”
“因为,小蕙,我的视线不能离开你。”
“你真够肉麻的,徐曼。不过我喜欢。那你的意思是,等会儿你去卧室里择嘢(广东白话里,“择嘢”就是收拾东西的意思),我也得跟着你,不能离开你的视线了?”
“本宫正有此意。”
之后,田小蕙跟徐曼一起进了卧室,徐曼将行李箱打开摊在地板上。“对了,徐曼,”田小蕙见徐曼拿起小物件,正准备放入空置的那个床头柜,“我用了靠窗的那个床头柜,不知道你习惯上喜欢睡在床的哪一边?左边还是右边?昨晚上你睡在右边的。要不,我们把床头柜调换一下?”田小蕙问道。
“不用,不用。”徐曼急忙地说,“不管以前什么习惯,从今天起,不,从昨天起,我要跟你建立新的习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习惯。”说这番话时,徐曼想起将近一年时间里吴晓兰的习惯,她们住一起时,晓兰总睡在她的右手边,即床铺的左边,入睡前还喜欢把头依偎在她的臂膀上。再次想到吴晓兰,徐曼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认真地对田小蕙说,“小蕙,我必须现在跟你说一件事,提到一个人。”
“啥事?啥人?你说吧。”田小蕙答。
徐曼语气缓慢地说,“回到武汉将近两年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姑娘,年纪比我们小不了多少,可是一直未结婚。跟她交往的过程中,我察觉出只有拉拉之间才会有的那种依恋的倾向,后来我直接跟她说明了我的性取向,她才将心中的痛苦倾泻而出,诉说自己在异己的世界里那份孤独和寂寥。于是我们走到了一起,成了相亲相爱的姐妹。”说到这里,徐曼停了下来,坦诚地望着有些惊异的田小蕙。
“我没事,徐曼,我只是没往这方面想过,所以有些意外而已。但其实,我也不应该觉得意外。那时我还处在正常婚姻里……”田小蕙突然意识到,自己使用了一个非常不恰当的定语,“对不起,徐曼,我说错了!你看,我自己身处拉拉的关系里,潜意识竟然还是把同性恋视为不正常的秩序。我们只是经历过一段常规的婚姻形式而已。再说,我和丁建军的那种婚姻,哪里还称得上正常呀?简直是一场噩梦!”
“你不知道,小蕙,实际上,同性恋者一半的痛苦来自他们自身的不认同,他们无法解释自己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个人倒是没有这方面的痛苦,我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性取向,也有勇气作为同性恋者追求自己的幸福。然而,或许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或者意识到了却不敢提醒自己,那就是,我的痛苦在于我根本没有机会跟我真正爱的人一起生活,而这个人就是你,我的小蕙,所以我在武汉的痛苦是深藏在我心底的绝望。”
田小蕙被徐曼的话语深深打动,她把她拉到怀里,眼含热泪拥抱她亲吻她,让她觉悟到她已经跟她真正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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