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在城里替白蟾宫打探消息,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一声福叔。
“会有人去找他的,白天倌兴哥不会出现,青鱼精也不会亲自动手,他很安全。”白蟾宫注视着岸边的一举一动,隐约看见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响起高高低低的哭啼声,似乎又打捞上了一具尸体。
自那道士一事之后,墓穴尸首失窃一案几乎不了了之,受害的人也越来越多。尸首无论如何小心看管,最后都会莫名丢失。可就在昨天夜里,一具面目全非、被水泡得发涨的尸体,却毫无预兆地浮上了水面。
尸首捞上来了之后,经午作和家属证实,正是三个月前被掘了坟墓的吴州大富,何日康。
而随着一具尸体浮出水面,从昨晚开始,失窃的男尸全都陆陆续续冒出水面,被一一打捞上来。
看着那些嚎啕大哭的受害者亲眷,白蟾宫眼底微微有些震动,他收回目光,问:“福叔,最近可有什么线索?”
老蜉蝣将船停在湖面上,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道:“谈不上什么线索,只是我发现,这些离奇暴毙的人,生前都曾接触过一样东西。”
白蟾宫不解:“什么东西?”
福叔道:“一张人皮画屏,据说是从西域传来中原,被一个商贾高价买下,可不知怎么会传到吴州。”
白蟾宫蹙眉,垂眸思索起来:“案发几次,我都不曾见到过被害人屋中有什么人皮画屏。”
“这正是蹊跷的地方,”福叔点头,“每死一个人,人皮画屏就会凭空消失,之后又会凭空出现在下一个人手中。可是,虽然有不少人知道画屏的存在,真正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恐怕只有这些死人才接触过,知道的人大多只隐约听说画屏上画着一个绝色美人。肖时书最近就在查人皮画屏的事,可惜至今毫无头绪。”
福叔口中所说的肖时书,是今年回乡省亲的新科状元,本为庶出,生母乃是其父正室跟前的一名丫鬟,因其父酒后乱性,才有他的出生。后来肖时书出外求学,生母被心肠歹毒的正室赶出家宅,病死荒庙,直到奇年之后的今天,肖时书金榜题名返乡,才得悉其母已亡的噩耗。他悲愤交加之际,本欲登科之日替亡母讨回公道,取回名分,慰亡母在天之灵,却没想到吴州城会发生一连串命案,因而行程受累,直到现在都迟迟未返京上任。
肖时书虽年纪轻轻,还不怎么懂得官场之道,却好在比吴州府尹更为清廉,百姓见他对生母的孝心,又凡事都为大家着想,因此多少对他颇为信任,吴州城命案一事,这个刚来不久的新科状元倒成了大伙儿的主心骨。
岸边熙攘的人群里,瘦高的新科状元肖时书正与一帮官差认真勘查案情,身形虽很单薄,但浑身正气凛然,给人极为可靠的感觉。
福叔认得肖时书,是因他曾对肖时书的生母有埋骨之恩,肖时书得知此事之后,逗留吴州这半年,没少与福叔接触,对福叔十分尊敬,因此福叔所打听到的消息,也多是从肖时书嘴里听来,是绝对可靠的。
远远望着眉头紧锁的肖时书,白蟾宫继续问:“除了那张画屏,还有什么发现吗?”
福叔想了想,道:“每一具男尸皆身穿寿衣,这是因为入殓下葬之后失窃所致。尸体的肚皮受外力被撕开很大一条口子,里面的五脏六腑全都被掏空,是人死后所为,跟最近城里有关红衣女鬼的流言不谋而合。或许,女鬼传言和人皮画屏有着什么关系。”
白蟾宫闻言,若有所思:“这么说,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人皮画屏,”他抬首看向坐在船头的老蜉蝣,点头道,“我会从这方面着手调查,若是肖时书那边有什么动静,还望福叔及时告知。”
福叔朗声笑了笑,摆手对白蟾宫说:“白官人不用跟我客气,要是知道些什么,小老儿定会告知官人的。”
白蟾宫点头谢过,正想看看岸边又有何发现,眼角却忽而瞥到湖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只小船。
他有些奇怪,仔细一瞧,顿时神色微变,支起身子从窗口望出去,好像想要确定什么,下一刻立马回头对船头的老翁有些急切地叫道:“福叔,快离开这里!”
福叔见他神色骤变,二话不说,忙起身抓起船桨摇摆起来,一边有些紧张地不解问:“白官人,出什么事了?”
白蟾宫紧紧蹙着,凝视着湖上不远处那只朝着他们缓缓摇来的小船,低沉的声音就好似一潭深水,轻轻吐出了四个字:“麻烦来了。”
福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也注意到了那只小船,心底不由觉得有些奇怪,现下因打捞尸体的关系,船家都被官府征去了,他能陪着白蟾宫,是因为用了障眼法,没人能看见他们。那只小船到底是何时出现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而且,看它的方向显然是冲着他们而来。
“奇怪……”可仔细一看,福叔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与普通的泛湖小舟相比,有些说不出的不协调,“那船身周围,好像有神……”话还未说完,福叔恍然大悟,脸色霎变,就在此刻,突然被白蟾宫的一声大喝吓了一跳。
“避开它!”
不再想那么多,福叔心中一凛,咬牙加快摇船的速度,往湖的另一边摇去。
白蟾宫见那只船紧追不舍,眉头蹙得愈发的紧,他身形微顿,纤细的五指好似拨弦一弹,指缝间瞬息弹出两根红线,从窗口迸出,宛若蛛丝密密缠住船身,只是片刻,小船便好似被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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