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暂时不搞这个,我有一个非常非常光荣的任务交给你。”
叶宏疑疑惑惑地站起身来,不知道工程师要交给他一项什么样的光荣任务。工程师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一支圆珠笔,一个卷尺和一个计算器。他把这些东西递给叶宏,把他领到了电厂背面,那里有两座钢铁建筑。
“这两个是冷气水塔,”工程师对叶宏说,“电厂要重新粉刷油漆,我们公司打算等工程完成之后,把它承包过来,你把它们的表面积给我计算出来,看看大概需要多少油漆。”
叶宏一听是这么个光荣任务,不由得被吓怔住了。眼前的这两座钢铁建筑,结构说不上复杂,但是也不那么简单,它有几十根槽钢柱子,上面有横梁,有斜撑。这些钢材不仅长短不一样,大小不统一,形状也不相同,有h型的,有u型的,有v型的……。这只是它的骨架,让叶宏感到心虚的还不是这部分,他真正惧怕的是那些细小的、和没有规则形状的东西——梯子、走道、栏杆,以及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要计算这些东西的表面积兴许并不困难,但是很麻烦,就拿那个最简单的梯子来说吧,它通体都是用圆形的钢管制成,主**的两条和中间用来攀登的那些梯级粗细不同,它有护栏,长的两根有扫帚柄那么粗,真正起挡护作用的那些却像无名指那样细。
叶宏正在想,这么庞杂的两座建筑物,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计算出它们的表面积,要怎样做才能保证不把其中的某一部分或者某根材料漏掉,不料工程师又对他说:
“这里要计算的就是这两个冷气水塔,那边还有一些东西,你跟我来,我指给你看。”
工程师说着便朝电厂左侧的方向走去,叶宏跟在他后面,暗暗捏了一把汗。他们越过冷气水塔,走上一道长廊。长廊离地面有一米多高,下面有许多条管道,两边的平地上耸立着几个又高又粗的铁罐子。
“嗯,就是这些罐子,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七个,”工程师指着那些铁罐对叶宏说,“把它们的表面积也算一算,注意,那些消防管和梯子也不要漏掉,还有这条走道和下面的那些输油管,总之,从这里到冷气水塔那边,凡是钢和铁的东西,全都把它算出来。”
光是那两座冷气水塔就够折腾人的了,再加上这些铁罐、走道和管子之类,工作量至少又增加了一倍。叶宏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叫苦不迭,面对如此复杂、繁琐的测量和运算,他显得毫无底气。
工程师交代一番后就走了。叶宏站在长廊上想了一会儿,决定先从冷气水塔**起。
这两个冷气水塔有四五米高,要测量上面那些横梁和斜撑的各种数据,还得从柱子爬上去,工程师没有给叶宏找帮手,卷尺使用起来也很不方便。这位姓袁的工程师不仅是工程师,还是副经理,是工程队的老二。尽管任务比较艰巨,叶宏也唯有接受,他又刚进公司没几天,跟领导们不熟,所以不好意思提什么条件。工程师叫他在测量和计算的时候对各种材料进行分类,还叫他把测量的每个数据及计算过程都记录在小本子上,他不单要结果,还要看过程。
叶宏起初很郁闷,后来却变得心情愉快了,因为他想到这一个大展才华的好机会,他还想,兴许工程师是在考验他,如果他能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说不定就会给他一份好差使**。他想,这不是谁都可以搞定的事情,有难度,需要知识和头脑,所以工程师才把它交给了他,这是对他的信任和器重。他告诫自己一定竭尽全力做好,决不辜负领导的厚望。
他上高中的时候数学学得比较糟糕,但是小学和初中的功底十分扎实,在工程师交给他的这项工作中,用到的几乎全是小学和初中的数学及几何知识,所以这项工作除了让他感到特别繁杂外,测算方面一点也难不住他。
测一阵算一阵,算一阵测一阵,密密麻麻的数字在小本子上写了三四十页,各种计算公式夹杂其间,叶宏丝毫没有懈怠,花了整三天的时间,把工程师交给他的那项“非常非常光荣的任务”完成了。在此期间,工程师来看过他几次,但是对他正在进行的工作始终不赞一词,每次都是默默的来,逛一会儿后又默默的离去。第三天下午快收工的时候,叶宏像凯旋而归的将军一样充满自豪地走进那节当作仓库和办公室的车箱,把他的“丰功伟绩”报交给工程师。工程师把本子接过去翻一会儿,微微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句:“好,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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