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成了你快去洗吧,趁这会多睡点。”听他公司说等白天他们还有生意要谈,来北京这些天每天都是行程满满,也难得他累。
他去洗澡,我从衣柜里掏出铺盖打了个地铺,反正夏天,铺个褥子盖个毛毯就成,将就一下。铺好床,我在铺上发了好一会呆,等过了一刻钟,夏易融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穿着我给他拿的旧睡衣。我特意找了身长裤长袖的,大概他也觉得热,干脆就将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臂。
“你去吧,还有热水。”
“嗯。”
我站在花洒下,热气蒸腾,整个空间被白雾笼罩。我下意识抚摸自己小腹上的疤痕,那时中学时为夏易融挡刀留下的。每当我神游时都会不自觉摸那道疤,似是能让我心安。直到不小心将水调成凉的,冷热交替猛地一激灵,我才真切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浴室里,全是夏易融的气息。
夏易融,他回来了。
可回来了,又能怎么样?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
我想不出之后要怎么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最终我只想到四个字。
听天由命。
我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半个多小时才出来,夏易融正躺在床上,轻轻打着鼾。他蜷缩成一团,像个婴儿那般,睡姿和过去一点没差——听人说婴儿睡姿是因为潜意识里缺乏安全感,可夏易融这么一个人,他这么强大,应该从不缺乏安全感吧。
他的头发没擦干,湿漉漉的,我关上空调怕他受凉,末了还是有点不放心,干脆把他摇醒。
“你先别睡,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我对他道。加之晚上又喝了酒,明天本就可能头疼,再一受凉,生意还要不要谈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含糊道,“没事,明天再吹…”
大概是困急,他很快又睡去。我也经常熬夜做案子,知道在极度疲惫情况下的睡眠十分痛苦,一旦被吵醒整个身体都不舒服,我不再叫他,自顾拿吹风和干毛巾上床坐在他一旁,将毛巾垫在他脑袋下,又将吹风开了最低档,给他吹起头发来。
这电吹风是在超市买的,便宜货,噪音大。
早该买贵的。贵的噪音小,不吵人。
夏易融头发柔软顺滑,像小孩。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在暖黄小夜灯的照应下,看他的面孔。
小朋友夏易融,少年夏易融,青年夏易融,这三个夏易融一直没什么变化,五官,面容,什么都没有变。小脸盘,尖下巴,长睫毛,鼻子挺翘,因消瘦而凸起的锁骨,胳膊上一辈子都不会消散的伤疤。
我小心翼翼翻过他的手腕,不意外看见一圈浅浅淡淡的痕迹——他平日带手表,就为了遮挡这伤痕。对于夏易融这种偏执的家伙而言,爱情这种东西,太遥远。他这种人,太容易将一件事看的太重要,将一件事当成救命稻草,不自觉就会将这事变质。他是个优秀的人,成绩好,学生工作做得好,可他不会处理感情。他看张夏先好,他喜欢张夏先,却没办法在抓住契机后和张夏先正常相处。他自尊要强,不会将自己的弱点袒露,也不愿对张夏先表达心意,于是他只得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继而在毫无章法穷途末路之时选择自我伤害。或许那时开除于他而言是件好事,至少让他不必再深陷在自己心中的泥潭。
他打小在那种环境下生长,即便看起来和正常人一般,心里还是有欠缺的。
他和张临皓一样,没办法好好爱人。
所以他在感情中更适合做一个被动角色,只消任旁人爱就好。
如果当年我们一起走。
如果当年。
我悄悄伸手指戳他的脸颊,那里有两个名为“酒窝”的坑,每每出现都动人无比。
我依然爱他。
我不能骗自己,也没办法骗自己,更再也骗不了自己。
我当然爱他。
从过去到现在,我只爱他。
第二天一早夏易融就爬起来,他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出来时我已经买了早点回来。
我记得他喜欢吃甜的,特意去买了甜豆汁和糖糕,他接了就吃,我又问:“什么时候去公司?”
“一会就走。”他慢道,“这次来主要是学习,谈生意倒是其次。”他们教育中心的老师大多年轻,缺经验,加之他自己也是年轻人,整个团队呈低龄化,除却他这个金字招牌,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老师。他带着团队来北京进修,顺便和其他公司谈事宜,能和林西水打上交道也是意外。
“怎么干上这行的?”
“嗯?”他无奈,“不知怎么的,就这样了。”
任谁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到了这一步,他如今能有自己的小事业,可见奋斗也不容易——更何况,他没有正经大学毕业证,连身份都是伪作的。
顶着陌生名字,在陌生的地方,哪是件简单的事。
我看着他慢条斯理吃着早点,儒雅的像是幅画,看着看着,突然问:“你结婚了?”
这话刚出口我的脑袋就一懵,妈的说错话了,好端端的,问的这是什么屁话。
“你还真信啊,”他噗嗤一笑,“老同学你也忘了?”
“老同学?”
“以前在操场捡钱的事,忘记了?”
我想了半响,突然灵光一闪,“眼镜儿?!”
他抿嘴笑,“现在的生意伙伴。”
我愣了好一会,最终蹦出了一个“操”字。
眼镜妹大学时就一直在贵州的希望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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