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丞相和宫季扬素未谋面,也不存在夺权之疑,在他看来,这刺客根本不是冲着宫季扬来的,而是因为他刚才与庄旭升见了面,想要来杀他灭口。
丞相手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为了它非杀庄旭升不可?
庄旭升是个贼,或者该说他是个大盗,偷的尽是些为富不仁的奸商贪官。他去偷李丞相家并不奇怪,李丞相是个大贪官,但他有许多门生在朝中为官,先皇一直不敢动他,现在的皇帝是他一手扶起来的一滩烂泥,更不敢拿他怎样。对庄旭升这样的家伙来说,李丞相这么大的一个目标,他不去偷柳易才觉得奇怪。
但他偷了以后就出事了,柳易听说他的死讯时以为他偷到哪个高手家里了,结果却是朝廷官员——庄旭升有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一个文官即使再有权再富有,也用不着雇能杀得了他的高手在家中坐镇,除非……他家里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宫季扬自然不会让这样在他面前撒野的刺客逃走,他向齐深使了个眼色,然后横刀拦住了刺客的去路,一招一式都狠辣得紧,逼得那人全无退路,被迫退到了远离窗口的角落里。
他这才悠悠开口,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不留下些见面礼就想走吗?要知道,在北疆这可是很不受欢迎的习惯。”
刺客单手格挡他步步紧逼的攻击,显得越来越狼狈,根本无暇顾及他的问题。宫季扬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脸上仍然带着笑,眼神和攻势却越发凌厉起来,逼得刺客再无招架之力,连连后退,直至后背抵到墙壁,才白着脸道:“我找错了人,多有得罪。”
宫季扬却不管他那句敷衍,甚至可能被进一步激怒了,柳易眼见他每一刀都直冲刺客的要害而去,却像猫捉弄老鼠般没有把劲使到实处。即使是这样充满恶意的戏弄,刺客也没能再找到机会逃走,最后被他挑飞了手中的弩箭和匕首,摔倒在地。
在一旁等候已久的齐深立刻敲晕了他。
“啧,没用。”
刺客一陷入昏迷,宫季扬马上对他失去了兴趣,兴致缺缺地把刀丢给齐深,自己拉过一张还算完好地椅子坐了下来,再没去看那刺客一眼。
柳易目睹了他制服刺客的过程,终于对传说中喜怒无常的镇北大将军宫季扬有了一点真实感,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不是他现在要关心的事。
假如刺客真的为庄旭升而来,既然他们能跟着他到晏殊楼来,也就能跟着庄旭升离开——虽然做了新的伪装,但对于一路跟着他的刺客而言,庄旭升和平时毫无两样。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果真有别的刺客跟上了庄旭升,那他必定凶多吉少。
他那位朋友虽然没有如传言中那般身死,身上却也有不轻的伤,他原本打算给小师弟传封信,让他来为庄旭升治治伤,现在看来……也许不需要了。
柳易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从那刺客嘴里撬出些话来,然后将他杀了——他不能让庄旭升的身份暴露在宫季扬眼前,那样不只生死未明的庄旭升,连他都会有危险。宫季扬的疑心之重他早就见识到了,他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
他在认真地替庄旭升感到担忧,坐在椅子上的宫季扬却在这时候想起了他,那张有些阴沉的脸上突地浮起一个笑容,像水里浮出的游鱼:“先生,看来我们得换一个房间吃饭了。”
毫无疑问,宫季扬是英俊的,他祖上据说有前朝皇族血统,父母年轻时相貌都非常出色:宫老将军曾被选作先皇的伴读,在京中虏获了颇多官家小姐的芳心,也包括他娘。宫季扬的娘十四岁便是名满京都的美人,无数才子竞相为她赋诗赞美,即使相隔四十余年,柳易也对那位美人相当好奇。有这样的父母,宫季扬自然丑不到哪里去,甚至称得上颇为俊朗,但他眉眼间总有一股萦绕不去的阴沉,虽然脸上常挂着笑,眼底却是冷透了的。
像燕回山的积雪,常年不化,柳易想。
“无妨,将军的刀法很是精妙,让人大开眼界。”他笑了笑,看着宫季扬唤来店小二清理房间,然后随他到了另一个雅间。
这一间较方才那间要小些,却也装潢精致,离楼外街道较远,窗外是一片葱茏绿意,倒是比先前的更加幽静。
“将军今儿想吃些什么?”小二似乎与宫季扬熟识,丝毫不受方才的混乱影响,态度自然甚至还有些热络,“掌柜的说,有新到的桂花酿,让我一会儿给您送上来,您一定喜欢。”
“来只醉鸡,再炖个鱼头汤。”宫季扬也不去看送上来的菜牌,径自点了几个菜,然后转向坐在一旁喝茶的柳易,笑着问道,“先生有什么想吃的?”
柳易对这晏殊楼的菜式没抱多大期望,自然也不在意点些什么菜,“我初来乍到,还是听将军推荐吧。”
“那你说,还有些什么好东西。”宫季扬望了一眼店小二,全无刚才将刺客一步步逼到绝境的阴沉和冷酷,看上去心情还很不错。
“不如来个姜醋猪蹄?天气太冷了暖暖胃,里头加了咱们自家酿的白酒,将军您去年冬天还夸它味道不错呢。”小二倒是没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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