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说句话,电话一通,我就走,我离开北京,我去南边,我发誓这辈子再不见他,再不回北京,求您,让我……让我……”
“孩子……”郑母哭出声,“我儿子他,不在了……你……别这样……”
于洋全身战栗起来,双唇都得呼吸不畅,绝望的双眼看着一脸憔悴的女人,强撑着从胸腔里挤出几个字,“阿姨,您,骗我的吧……”
“是……真的……”
“轰”的一声,于洋大脑瞬间一白。
全身都失去力气,双膝“哐!”一声砸在地上。于洋像是被挑断了全身筋脉,瘫在地上,两只眼睛空空的看着天花板。
郑母大哭了一声,蹲下来扶起于洋靠在自己身上,扶着他的头,“孩子……我的孩子啊……”
于洋的眼睛眨了眨,眼泪一滴一滴掉,晶莹的眼泪闪着光,就像是他和郑邵峰之间破碎不堪的爱情,本就脆弱,跌落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在一边沉默的中年男人也忍不住恸哭起来。
————
每日每日的化疗,郑邵峰掉光了头发、眉毛和睫毛,全身光洁的像是婴儿,精瘦的躯体更加单薄,就像是竹子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皮肤。
郑邵峰面颊消瘦的厉害,化疗给肠胃负担很大,到后来肠粘膜都排泄出来,每日几乎靠着营养液为生。
“邵峰,你难受就睡会儿吧。”郑母红着眼睛,看着儿子眼窝下陷的像是骷髅,却依然瞪着眼睛不肯闭上休息,“要不,我给你拿一点安眠的药吧。”
“别去,妈。”郑邵峰微微偏头。拉住母亲的手,“我不困,不想睡。”说完眼神又恍恍惚惚落在床边的点滴上。
“你睡会吧,邵峰,你好几天没睡了。”郑母紧紧握着儿子冰凉的手,放在指尖吻了吻,“你别这样,儿子,你身体受不了啊,你好好看病……你别这样啊……”
郑邵峰的眼神似乎找到了一点焦距,慢慢看向母亲,咕噜着两只凸出的大眼,闪着水光,慢慢合上,“妈,我不能睡。我啊,现在一闭上眼睛,我就能听到他的哭声,他在哭呢,妈,你听见了么。他不想让我走。”
“儿子,你别这样啊……你让妈怎么活啊,你好好治吧,等你好了,我和你爸再也不反对了,你们结婚……我让你们结婚,我,我把当亲儿子一样,咱们一家四口过日子……我不要孙子了,不要了,你们好好的就行……”郑母泣不成声,“你好好治吧……儿子。”
郑邵峰轻笑了一声,面色有些疲惫,“我很配合治疗啊,我也知道,也就这样了。化疗了两个疗程都因为白血球过低不得不停止了,这第三疗程恐怕也是。”
“我炖了鲫鱼汤了,你多少喝口……补充白血球的……”郑母的声音带着乞求。
郑邵峰很慢很慢的皱了一下眉毛,煞白着脸色,“不了,一会还要吐,弄在身上床上您还得收拾,多麻烦。您和我爸喝吧。”
郑邵峰一脸淡然,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哪儿,又慢慢闭上眼睛,“我可能坚持不到第四期了……”郑母抹了一把眼睛,低着头紧紧握着郑邵峰。
郑邵峰也握了握,“妈,如果我不在了,不要让洋哥知道,我什么都不能给他,最后,就给他自由吧。”
☆、贰拾贰章
于洋的所有爱好几乎都是安静的,其中一项就是养花。
郑邵峰想了很久,买了一个白花盆,准备画上一些东西送给于洋,留作纪念。
颤抖的右手握着小笔细细描摹。
花盆上画的是俞伯牙和钟子期,画到伯牙的关键神采之处,总也不满意。因为脑瘤压迫神经,他现在握笔已经很困难了,涂改了几次,也才勉强满意了。清丽俊美的五官一气呵成,眉目间fēng_liú之姿就像于洋洋洋得意的样子,画完了,郑邵峰不自觉的笑了笑。
清细的笔尖在花盆上慢慢运行,急缓之间,一笔一笔写出俊秀的小楷: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每一笔都是郑邵峰这个大男人咬着嘴唇含着眼泪写的,每一笔都是对爱人的祝福,每一笔都带着他浓浓的绝望。
洋哥,不能陪你到未来,现在只好祝你以后平安喜乐。
郑邵峰抖着手签上名字。
伯牙为子期一生不碰七玹之物,郑邵峰并不想于洋也这样,他死后,他想要于洋好,想在未来有个人照顾他。还好两人没什么照片不至于把自己的样子永远留在于洋的心里。
他舍不得放弃于洋,却更舍不得让于洋一个人做寒号鸟,得过且过,没有结局,没有将来,最后冻死。
于洋犹豫要不要复读的时候,郑邵峰一夜抽了一盒烟,什么破学历破学校,有个jb用,一想到洋哥要离开自己,又要没日没夜的画一些让人恶心的素描速写,又要复习那些高中课本。
于洋适合坐在午后的花丛间,进行适合他的创作。郑邵峰烦躁的唑了一口烟,按灭了烟头跟于洋说,“洋哥,别复读了。”
于洋就那么看着他,什么多余的都没说,点了头,说,“好。”
于洋为人就像他的画,温柔且寡言,郑邵峰抱着他就像得到全世界一样安心,他们的爱情温热的,稀稀落落的几年,从不疯狂却令人着迷,郑邵峰觉得自己简直是一刻都不能离开这个男人。于洋成熟又内敛,几乎能包含一切他的缺点。
郑邵峰有是甚至会故意惹麻烦丢给男人,男人总是轻轻拢着眉头全盘接受。那种被人照顾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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