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笑道瞧向阿顾道,“阿顾,今日这开门彩,可要偏着你了!”
阿顾抿唇一笑,雪白的颊上露出一对浅浅的酒涡,“那我可就当仁不让了!”伸出手在十绣递过来的签筒中随意掣了一支。只觉象牙签入手冰凉细腻,如上好刑瓷一般,上宽下窄,形如扇骨,其上画了一枝遒劲梅枝,开着点点红梅,上头用飞逸小篆题着“和春长处”四个字。
她瞧着签文怔得一怔,不知这“和春长处”是什么意思,一旁姬红萼性急,已经是急躁的问道,“什么签?”站起来隔了一个杜永新抢过阿顾手中的花签,将签上花诗大声的念出来,“梅花签:江畔垂垂又欲开——”签上注着一行酒令:“花中傲雪者也,自饮一杯,百花陪饮一杯。”
这花签听着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听着倒似是好话,众女便都抿嘴笑起来,王合雍抬眸赞道,“梅花傲立霜雪,骨有馨香,乃是世人都欣羡的,顾娘子今日得了这支梅花签,也算是得其所哉!”
“凭的没意思。”姬红萼却将花签掷回到顾令月手中,“大家都要喝一杯酒,就没人吃亏,也没人占便宜啦!”
幄中使女提着注子上来,在所有少女面前的水晶盏中斟满了浊白色的酒液。阿顾摩挲着花签,辗转的念着“和春长处”这四个字,与众人一道举盏饮了。只觉酒水入口甘甜,带着一日钟乳绵蜜芬芳,竟让人有一丝留恋滋味,恨不得细细品尝,不肯太快饮下。阿顾执起骰子笑对姬红萼道,“你要想有意思,自己抽一个签去,我这回制了说不定便是你了。”掷了一个十六点。照着点数数过去,却是杜永新。
杜永新坐在座上,见到了自己,也不推辞,去掣花签,却是一支杏花签,红篆字题着“倚云深处”四字,诗云:“花中占断得fēng_liú。”注曰:“杏花感伤身世也,自饮一杯,余者随意!”
杜永新面色微变,杏花乃轻薄之花,对应起她的歌伎身份,正是当时。算起来,她乃是犯官之女,没入教坊,后因歌喉甜美崭露头角,得了如今永新娘子的美誉,但这样的日子,又岂是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想要的?一时间怀想身世,竟心中感伤起来。
幄中众女却都体察不到她的感伤情绪,都拍掌笑道,“这fēng_liú二字说的除了杜娘子还有谁?”顾令月端起面前的水晶盏,又饮了一杯,展眼看,席上端杯饮酒的尚有姬红萼。姬红萼、姚慧女、薛采、徐珍几人,余者却没有动酒。
骰子在桌布上滚动,落到了十三上。平乐县主姬景淳伸手,干干脆脆的在签筒中掣了签,翻掌来看,却是一枝开的金黄的菊花签,题篆为“秋高气爽”,签诗却是“金粟初开晓更清。”
顾令月听了心道:这支签倒和我的梅花签一般,有一种后劲在里头。席上,姬弦歌却是睨着对面的菊花签主姬景淳,问,“这回该谁喝呀?”下颔微微仰起,一副骄矜神情。
姬景淳闻言掣着花签,垂了垂眼眸,微微一笑,“你若不想喝酒,可以不饮的!”
她的身边,姚慧女伸颈去看菊花签,不由掩口而笑,慢慢道,“魏县主却是不饮不行呢!”签上的酒令是:‘此花中诚君子也!自饮一杯,坐中同姓者,同庚者,同辰者陪一杯!’”
姬景淳乃是宗室女,八公主姬华琬和魏县主姬弦歌和她都是堂姐妹,自然乃是同姓,按理便应当陪饮。姬弦歌眼中火星四冒,狠狠的瞪了姬景淳一眼,但瞅着玉真公主坐在主座上,笑吟吟的看着她们这些小儿女,这一杯却是不敢赖了,只得端起面前水晶盏,抿了一口,权当过了。席上皇室女子便有八公主,姬红萼,姬弦歌,姬景淳,都姓一个姬字,王合雍与姬景淳同庚,吕萦徽同辰,俱都饮了。吕萦徽眸子微微发亮,赞道,“这花签令当真新奇有趣!”
“嘻嘻,王拾遗乃是当世才子,他制的花签,当然不落俗套!”座上少女笑道,说话间,骰子已经是得了一个九。
魏县主姬弦歌上一回受了姬景淳的气,气鼓鼓的掣了,瞧着手中花签,面色立时阴翳转晴,笑盈盈对吕萦徽道,“你说的对,这花签令有趣极了,也灵验的很,我平日最爱荷花,这次果然得了一支荷花签。且说我‘风韵天成’,岂非是灵验极了?”
席上静默了一会儿,薛采笑盈盈问道,“是哪一句诗呢?”
“‘美人笑隔盈盈水。’”姬弦歌念了这首诗,面上笑的极灿烂,当真是如水美人,衬着这句签诗,宛如纸上摹写。只是往顾令月方向瞟了一眼,声音含在口中,含糊的让人听不见,“只可惜,这贺酒的人让人不喜!”
她的身后,十绣已经是念了出来酒令,“荷花签:自饮一杯,梅花贺一杯。顾娘子,你却是又要饶上一盏了。”
顾令月怔了片刻,倒也不辞,举了水晶站痛快的饮了一盏钟乳酒。待酒饮过了,众人都兴致勃勃,姬弦歌捋袖起身,极郑重的掷了,骰子在桌上滚了许久,最后点数却不大。姚慧女郑重掣了一支桂花。批着“天香云外”,又道“莫羡三春桃与李。”“以香故,无须饮酒,上家及下家饮一杯。”她的上家是裴氏女,下家是姬景淳,俱都饮了。
接着,徐珍掣了兰花签,范瑞贞掣了“百花殿上”的花相芍药签,待到了八公主姬华琬。
姬华琬见众人都得了可心的签,怕自己得签不顺,心中便有些打鼓,在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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