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他不是说了要在这里住下等一个人嘛。
嗯!
这么一想,我又放下心来,进厨房熬粥煎茶,准备早餐。
盖上锅盖,我双手托腮蹲在一边,没多久,听见锅内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又去添上些柴火,握着玉柄扇,心不在焉地扇着火。
有哪里不对。
42、
不对。
43、
昨晚,邹茶应该是在我之前入睡的。
这其实不算什么问题。
因为,很有可能,是后来邹茶被外头的什么响动吵醒了,他疑心起来,又有点担忧,便起身挪了桌子椅子抵住门,保证安全。
问题是,我睡得有那么死吗?
邹茶看上去羸弱清癯,他不大可能完全抬起桌子椅子搬过去,并且不在地上擦出任何声音吧?
额……也说不准。
他茶量那么大,或许身怀绝技勒?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是。
我方才醒来后没有见到邹茶。也就是说,他已经出门了。
出门……是走门的吧?
走门……是要挪开抵在那里的桌椅才能走吧?
倏忽,一阵风过,灶台内的火浪瞬间朝我扑来。
我迅速后退避过,心噗通直跳。
脸被火烘得滚烫,却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或许,是邹茶怕搬动桌椅吵醒我,所以翻窗出去的呢?
嗯,很可能是这样!
不,一定是这样没错。
☆、声音
44、
听见一声轻笑。
我抬眼看去,邹茶站在半扇门框里,浑身朦胧的曦光。
我毫无原则地心跳加速:“你笑什么?”
“笑你脸上都是灰。”邹茶走过来,伸手抹掉我脸上的灰。
我控制不住地嘻嘻嘻,然后问:“那张桌子是你搬的吗?”
邹茶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
“喔,那早上你是怕吵醒我,所以从窗户走的吗?”
邹茶看了我一小会而,又点了点头。
“邹茶你想得真周到!”我夸赞道。
他微微笑了笑,转开了视线。
嗯,这样我就放心啦!
45、
这天阳光非常热烈,却不炎热。
我还没有提笔,便觉得人懒洋洋的,脑子也空空如也。
转而随意取了一本书来看,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子浮起一层幻影。我偏过头,看见邹茶背对着我,坐在琴凳上,单薄红衣下是明显的两片蝴蝶骨,单手按在琴弦上。
我回过头,继续心不在焉地看书。
我第十三次偏过头的时候,邹茶笑出了声:“叶公,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种时候……
为什么要叫我的全名啊?
太破坏气氛了啊!
我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抱头鼠窜的糟老头子啊!
“我、我……也许,你可以叫我却平?叶却平?”
邹茶起身回眸,比九节鞭更坚硬也更柔软的一道身影:“阿叶,出去走走吧。”
我突然,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不适。
46、
在山间瞎转的过程中,我给邹茶普及了很多有趣的小知识。
比如说形似兰草却带黑斑的是有毒的,千万不能碰。
邹茶信手一指:“是那个吗?”
我挤眉弄眼地观察了好久,不敢凑近那兰草:“这个……我们先不讨论。”
邹茶不以为然。
他目不斜视,矫然走了过去。
“诶!”我企图扯住他衣袖,失败了。只好跟着他,迈出了一小步,又一小步。
淡淡的香味袭来。
“别碰!”眼见着邹茶要伸手去摘那狭叶,我大声喊出来,“求你了!相信我!”
他停下了动作,将手收了回来,顺势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我松了一口气,从身后一把握住邹茶的手腕,拽着他离开这里。
“其实,不会有事的。”邹茶说得很轻,带一点嘲讽。
我不理他,雄赳赳气昂昂地一直拉着他往前走。
“别生气了。”
我鼓着腮帮子:“喔!”
47、
其实那个瞬间,邹茶伸手要去碰有毒的兰草的瞬间,我想到了赵仪。
大概是三年前,赵仪这个耿直的男孩子又得罪了什么权贵,因此被贬谪到了荒。
孟都子一听到海顿时诗兴大发,却没做出什么好诗来——这对一名大诗人来说是件多么尴尬多么悲伤的事。
于是,孟都子头脑一热决定去看海顺便慰问赵仪,我一念之差下,跟着孟都子去了。
瞬城。赵县太爷府门前。
我迎着咸涩海风,感到记忆和岁月从躯体中被抽离带走,忍不住赋了一首小诗:“好/凉快/啊!”
那边孟都子已经在挥笔长风破浪之属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卑。
数天后,几人在海上乘舟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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