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可否找一个平时和公主接触最多的人过来,草民想问几个问题。”慕容承和紧皱着眉头,显然病情不乐观。
“不用找了,这里就有一个,珠儿,你过来。”景阳眼里有了希冀,之前那些庸医大多都是把把脉之后就开药,或者说什么公主一心求死的鬼话,心里被安平占满的景阳没有注意到,那个叫十夜的男子看到床上的安平时,眼神黯淡。
“先生有什么话就问吧,珠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个瘦弱的小丫头走过来颤颤巍巍的跪下,就连景阳都吃了一惊,许久未见,这还是当初那个珠圆玉润娇美可爱的珠儿吗?
“公主是不是经常失眠?”
“是,公主自去年开始就常常睡不着,就算睡着了半夜都会惊醒。”
“那公主平日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以前公主很开朗,很爱笑,可是这两年……”珠儿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两年公主就没有开心过,也不再和我说心里话。每天都是在香榭宫后面的荷塘边抚琴,也不搭理人。”
珠儿像是终于找到一个缺口,眼泪不停的从眼里滑落。
“这半年来公主开始神情恍惚,喜怒无常……”
“那,公主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比如……投湖之类的?”慕容承和尽量斟酌着词语。
“放肆!”景阳本来在旁边坐了下来,此时却再也忍不住拍桌而起。“你以为安平是疯子吗?”
“皇上息怒,”那个叫十夜的男子淡淡道“我家公子在开药之前都要仔细询问了解病人的生活细节,这样才能对症下药,绝非是侮辱长公主。”
景阳本来怒火中烧,此时却安静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十夜,这个声音……和阿南多像!但又不一样,透着点沙哑。他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怎么觉得脸也很像?可是,却又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啊!他正疑惑不解,却忽然听珠儿语出惊人。
“回先生……”珠儿欲言又止,“公主今年确实有过,就在…就在她经常抚琴的荷花池里。”
“你说什么?”慕容承和还来不及说话,那厢里景阳又怒吼起来。“这怎么可能?怎么没有人和朕说过?”
珠儿闻言看向景阳,清亮的眸子里居然是仇恨的光。“皇上居然问奴婢怎么没有人告诉皇上?皇上难道忘了因为…因为那个人的事,皇上从此不在踏足香榭宫,甚至有关于公主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公主三次投湖差点死了的事呢!”
景阳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里涌起深深的悔恨,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居然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他才是凶手吧……
景阳有些踉跄的坐回凳子上,手抚着胸口,感觉到气血翻涌。如果不是这次病来如山倒,他是不是永远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娇柔的人儿被他冷落在深宫?
“这次公主病倒时有没有对你说过些什么?”慕容承和一边问话一边偷眼看十夜,只见他眼里更深邃,皱起了好看的眉。
“说过这什么……没有。”珠儿略略想了想。
“没有吗?”慕容承和有些意外,按理说知道自己服了药必死无疑,应该会说点什么交代的话吧。“你再想想。”
珠儿努力的回想公主生病前发生的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那好吧,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草民再来给公主诊脉。”慕容承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着实纠结了一把,这位安平公主分明是服了毒……
“皇上,草民可否去太医院见见各位大人?”他不相信没人知道这件事。
景阳心里正乱,随手唤来一名小太监,自带着慕容承和等人去了。
“皇上脸色不好,要不要召御医前来?”小玄子担忧的看着陷入自责中的皇帝,禁不住想叹气,多少次珠儿拜托他向皇上进言说公主想见见皇上,都被他劝回去了,不是他小玄子心狠,而是他太了解皇帝了,他对楚南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用了,”景阳缓过一口气惆怅的看向仍然昏迷的安平,看那个慕容承和的脸色似乎和别的庸医没什么差别,他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珠儿,你说得对,都是朕的错……好好照顾安平。”说着便出了殿,孤单的身影被秋日的艳阳拖得老长。
慕容承和坐在轮椅上一边想着安平的病一边偷眼看十夜。十夜……他救回来的第十个人。那张人皮面具很是生动,几乎乱真,难怪皇上都没认出他来。他们此时已经行到御花园的一角,四处假山林立流水淙淙,一旁有一座亭子,上面挂着一块匾,清风亭。
直到走出去好一段路他才发现十夜并没有跟上来,急忙叫停小太监沿着来路去寻。
一身白衣的十夜此刻正痴痴的抚摸着清风亭的凭栏,那遥远如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
清风亭还是原来的模样,似乎石凳上都还保留着他的余温。就在这里,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想他表明心迹,第一次胆大妄为的堵住了他的嘴,缠绵悱恻……楚南啊楚南,不是说好带上这张面具就把那些事彻底遗忘的吗?他有些颤抖的摸着自己僵硬的脸,不是答应了慕容承和只要治好了安平就离开皇宫永远留在药王谷吗?为什么只要看到和他有关的一切心都疼的发抖,
刚才,刚才他一瞬间的疑惑时他本来该担心,担心被拆穿,为什么反而心里有些期待,期待他狠狠的撕碎这张面具,然后紧紧的拥他入怀。
景阳经过清风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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