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思考、记住归程:危险在于,这归程可能还未发生就被忘记。忘记的危险发生在旅程的起点而不是终点。一个人在经历如此多磨难、承受如此多痛苦之后,如果他忘记一切,他的损失就会更大:他将无法从他的痛苦中获得任何经验,或从他的遭遇中吸取任何教训。
——忘记是生命中最负面的动词:若他们忘记归程,那等于忘记被称为归来之歌的史诗,也即忘记他们的节目的重头戏。』
***
听着阿敏带着些打趣的笑声,谢容有些无言的爬了爬头发,不知道说什么:
——他的确是忘记了他的来处和身份,也的确是在进行着某趟未知的旅程,他或许有许多的问题想找人弄清楚,但一对上这个早已不在世间的青年的温柔的眼眸,他就不禁忘记了言语。
如果他们的相遇再早上一点,是在青年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谢容想。
“好了,虽然还想和你多谈些,但是,我的时间似乎差不多了。”
青年的声音让谢容回神。
“是吗?”我来没有知道你的全名,还不知道你和屋内的那个人的故事,就要面对一次离别了吗?——一种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谢容奋力甩甩头,不让自己继续被那令人低沉的情绪拉进去,“既然如此,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是你生前还放不下的,人或者事?”
“没有,”青年摇摇头,“不过,我有件礼物请你一定要收下。”
“是什么?”谢容问。
“这个。”青年取下颈上的十字架,将它郑重放在谢容的手心,“当年他们搬动我的遗体时,将我手心的十字架遗落在了墙角。这栋房子不久就会完全倒塌了,我希望你能把它带走。”
谢容随着青年的话语紧了紧手心,感受了下十字架上还属于青年的温度,他大力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好好保存好他的。”
“那就好。”青年说着上前轻轻给了谢容一个拥抱,“愿主与你同你在。”
下一秒,青年的身影一下子变得透明起来。
谢容心里一紧,扭头去看,这才发现漆黑的夜色不知何时重新变换成了他来时的白雪压枝的青蓝青蓝的白日。
“再见了,我亲爱的友人。”青年透明的笑容在说完这句话后和身后的灯光还有房间一起慢慢隐去。
谢容伸过手去,却只抓到一手的空气。
不过刹那光景,那精致的窗帘,有着年代感的建筑、房间摆设,就全都化作了废墟。
就像只是他站着做了一个白日梦般。
只是,手心那轻微的因为太过用力而传来的硌痛感,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金色海洋的原风景
天很高,也很远,仿佛永远也到不了。耳旁的风呼呼的吹着,好像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吹走。随着风的舞动,眼前慢慢有了一小片摇曳的金色。
一开始,他以为那金色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等到风再大些,脸庞传来草划过的刺痛感,他才意识到那是一片绵延不尽的金色草原。
谢容张开眼后,望着头顶青蓝的天空看了很久后,他才想起他为何在此——
昨日离开阿敏所在的那栋房子后,他忽然失去了方向和前进的动力。
在房子的拐角伫立良久的他,最后随机选择了一个他认为的最靠近海洋的方向,然后那个方向走去。
他一直走一直走,遇到障碍物就绕过继续,遇到小山坡就攀爬。
慢慢地山坡越来越陡,障碍物越来越多,几乎要将他包围起来。
可他依旧不愿停歇,仍旧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他不知道这么多的山从何处来,他只在心中想着,越过这些山——越过之后,他就能看到宽阔的海洋,还能找到山巅上最高的一棵树,树上结满了和他口袋中那颗一样的红艳艳的婴儿拳头大小的果子……只要到达那棵树前,他想他就可以……
可以怎样?
找到回家的路,然后回去吗?
可是,就这样回去,真的可以吗?
这就是他旅行的终点了吗?
思绪到这里停止。
再次醒来的时候,谢容就已经身处这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草原之中了。
这金色,无端让他想起很小的时候,在炊烟升起的傍晚,他举着捕网和一群小子们去田野里捉红蜻蜓,一些小姑娘则在边上摘那些裤腿高的野花,然后将野花高举过头顶,像小兔子般在田野里跳来跳去的场景。
画面中的包括他自己的孩子们的面庞均模糊不清,但那份安宁柔和的氛围令他感到十分的舒服。
舒服到他不愿移动。
于是他就那么长时间的躺在那里。
***
就这样不知躺了多久的谢容,一直到一声奇怪的滴的像是计时器读秒的声音惊醒了他。
他几乎是听到那声音的下一秒就跳了起来,在细细辨别过那声音的方位后,他慢慢摸索了过去。
一步一步,小心的,时不时用脚试探着枯草里有没有掩藏着什么东西。
终于,在脚踢到一个坚硬的像大理石一样的长方形物体后,他停下了步子。
滴滴声还在持续的响着。
隔了两分钟后,谢容动了。
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弯下腰,果断伸手拨开眼前的枯草。
很快,在表面的枯草除去后,那长方形物体露出了本来面貌。
银灰色的金属表面,四面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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