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怎么称呼提刑官的嫂夫人这件事,他一直觉得不好办,想来想去还是从了寄声,用王锦官以前的职务相称。
李意阑笃定道:“不是,没有人跟着她。你记不记得,她出门时带了个黑纱斗笠?”
江秋萍点了下头,示意记得,可这跟没人跟着她有什么关系呢?
李意阑看到他不解的神色,笑着解释起来:“我大哥这位夫人是个追捕的高手,纵使是高手也很难盯得住她。”
“她昨日骑马往西门去,临出城门前进了一家旁边就是镖局的酒楼,点了些吃食,稍后去了趟茅房。”
“茅房里有一个身形和她相当的女镖师,这笔交易前天就已经达成了,任务是押送一匹棕马,穿她的衣服、戴她的斗笠,出城跑个三四十里再回来。她自己换上托镖师带来的男装,另骑着一匹事先寄在那客栈的马去了乐垦村。”
“原来如此,”江秋萍胸中油然而生一股敬佩,心说他们能够想到和做到这一步,除了比自己更多思索和推敲,也着实没什么其他的途径。
他自问还算费心费力,如今看起来还是不如人,不过江秋萍心里没有不服气的愤懑,相反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认识了一个才德配位的上司,也由他结识了好几个朋……不,有什么地方不对!
江秋萍猛然刹住了有缘的感慨,他盯着地面,眉心明显地皱出痕迹来,脑子里全是电光石火的闪念。
王锦官的金蝉脱壳周密而迅捷,即使有人跟踪应该也甩脱了,不然木匠的妻子和木雕不会落到衙门里来,那抢在寄声和张潮前面翻乱那屋子的人,就只能是本来跟踪他们俩的人。
这些暗处窥视的人,赶在他们之前打算去抹杀或洗劫木匠留下的东西,万幸王锦官棋高一着,可一只鹰的眼睛,是怎么看透人心的呢?
江秋萍心口重重地一跳,近乎在他脑海里撞出了一种疼痛感,他眼波凌乱地抬起头,里头满是痛心和不可置信。
接着江秋萍艰难地张开嘴,用一种受伤的神色说:“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内鬼吗?”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他们会在于师爷的院子里扑空,为什么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似乎在被人跟踪,为什么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而总是没有新发现,原来这是因为他们和背后的黑手之间,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吗?
那大人这回在提防的人,江秋萍冥思苦想道:是谁呢?
第33章 听瓮
申时一刻,扶江驻点。
吕川不可能无功而返,所以老堂使的话他听完片刻后就有了决断,好说不行他就威逼。
这念头方一落地,吕川就身形如电地蹿了出去,移挪间他左手抬起捏成擒拿锁喉装,右手按上腰侧的刀柄,分别从前、左、右三个方向封住了堂使的去路。
对方明显没料到他会忽起杀招,带着一点反应不来怔忪立在原地,连招架的意图都没有。
吕川攻势凌厉,转瞬就欺到了跟前,爪手前端的指腹近乎已经能感受到对方颈间的热度了,可就在这时一只手背上有些小细斑的手却凭空从右侧出现,横c-h-a进他和堂使之间,然后稳稳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命脉之一的手腕如此轻易地就被人拿在了手中,吕川暗自大吃一惊,感觉得出自己技不如人,又见对方在优势上却没有更进一步,摆明了是不想与他做无谓的争斗,便识时务者为俊杰,卸掉了周身所有的杀气。
对方也给面子,吕川的手才离开刀把,他也五指一张,将手缩了回去。
紧绷到凝固的氛围霎时缓和下来,吕川这才得空,退开两步去打量那个惊动到他的一流高手。
那人正是吕川方才不自觉留意过的,从上头下来的信使,他在替堂使解了围之后就柱子一样杵在了旁边,肃目垂眼,一副随时准备服从命令的架势。
吕川简直不忍细想,他来时确实没太把泯于民间的快哉门当回事,所以才敢威胁堂使。
然而事实却是对方门中一个报信的实力都能超过他,那白见君的实力只会更高,由此可见诉诸武力的决定太唐突了。
吕川不自觉有些焦躁,就这么空手回去,他总觉得是辜负了李意阑难得的信任,可他确实也无计可施,只好该走也不走,站在原地发愁。
堂使这时回过了神来,因为被他吓了一跳,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手一扬不容商榷地说:“送客!”
候着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有人暗地里使坏,从人群里踢出了一位来。也许是做事须得有始有终,上前的还是那个红脸的打铁青年,他畏畏缩缩地说着请离开的话。
吕川难为他也没用,只好对那个雕塑一样的信使行了个钦佩的抱拳礼,又对堂使道:“老先生,对不住,莲子之谜我们必解无疑,麻烦安排好接应的人手,告辞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跑起来跳进了井中,沿着来路离开了。
红脸青年跟不上他,扑倒井口边朝下面“诶”了一声,回应他的却只有蠢动的回音。
“别嚷了,回来吧,”堂使在厅里唤了这么一句,接着对那个信使说,“你跟我来。”
信使刻板地回了声“是”,跟着堂使去了里间。
等门将外间里人的视线一隔断,堂使陡然一改神色,弯腰行礼道:“掌教,您怎么亲自来了?”
白见君出身于昆仑雪山,肤色要比常人白,瘢痂因此也更明显,他常年在外面跑,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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