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入的药物太消耗体能,隔离室中的慕欢变得异常嗜睡,清醒之后的慕欢有时茫然,有时暴躁,有一次终于按捺不住,皱着眉头对一旁监视的助手比划着:杭岩去哪里了?
杭岩和高晗在一起。
杭岩沉浸于实验室内,第一阶段相对成熟,不用太操心。杭岩要趁这段时间不断实验最重要的第二阶段,就是确保植入促生因子的万无一失。而这种促生因子是杭岩和高晗不久前联手研究出来的,他要赶在慕欢进行第二阶段前前进行完善,也尽可能预知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状况。
在慕欢最暴躁时,高晗把杭岩拖出了实验室:“抽个空赶紧去看一眼吧,要不然他坚持不到实验最后的。”
隔着透明的隔离材质,杭岩招了招手,疑惑地张嘴示意:什么事?慕欢赌气一转身不看他。还好隔离台在大房间的中间,杭岩就走到那边,举着一个用粗粗的水笔写的牌子:“慕欢,什么事?”慕欢一翻身又转向另一头,杭岩抱着牌子跟着跑到另外一边,慕欢又翻身转回去了……总之他就是睁着眼,又不想看杭岩。杭岩锲而不舍,抱着牌子跑来跑去。
一旁检测数据的高晗看得无语了,把杭岩的牌子夺了过去,大笔一挥改成了:慕欢,杭岩想你了。
慕欢一看就笑了。
不提实验当中的无理取闹,实验到第10天时,高晗查看慕欢的体能检测忽然紧张:“杭岩,慕欢的身体出现了萎缩的症状,你看这些数据,一夜之间全部变了。”以这种速度萎缩太不正常的,高晗和杭岩连夜研究,却查不出问题。
这就是瘫痪的迹象。
慕欢飞快地走向了瘫痪,如果任这样下去,连命也保不住,根本走不到第二阶段。如果现在放弃的话,性命是完全可以保得住的,但是会瘫痪。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最多两天。杭岩的心情变得慌乱了,这跟设想的完全不同,明明意外会发生在第二阶段啊,怎么第一阶段就出问题了呢?
慌乱,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冲击着杭岩,他强制自己不要去想慕欢,可是没有办法,慕欢微笑的脸庞已经夺去了他的所有思想。杭岩跑出了实验室,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十一月的冷风,吹得思绪慢慢冷下来。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一个一个实验,他都是冷静无情地看着。
冷静无情,往往能够成功。
渐渐的,杭岩的脑子开始清空了,回想着实验的种种,一个个倏然萎缩的数据跳出了脑海,它们仿佛无序,仿佛是调皮的捉弄。这世上没有意外,只有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然生长的原因。
杭岩要找的,就是这个被忽视的原因:往前追溯,直到慕欢被感染的病菌,。杭岩想起在污染边界的那个梦,梦中的病菌就是杭岩最初的设想,像烟花一样绚烂爆炸开来的大树——假如一切有根源的话,分明都是出自自己的手,同样是积蓄着力量,而后瞬间爆发。那个污染源,如果真的是研究所根据自己的理论来实践的,那岂不是……
杭岩豁然起身,跑回了实验室:“高晗,让我看看你研究这种病菌的数据和过程。”以前,高晗让他看,因为忙着体能实验没有在意。
数据表明,就是杭岩当初设想的那个“有趣”的理论,而它,终于伤人了。杭岩当初所研究的就是要烟花爆炸的一瞬,而那之后,就再没有设想下去,所以,得到理论并急于实践的研究所也到此为止。生长到一定阶段的病菌就会爆发,而在慕欢的第一阶段,因为强力抑制,这种爆发显得很平常,因此没有引起高晗的注意。所以,现在植入的药物的剂量跟初期一样,这导致,植入的药物反而吞噬着慕欢的身体,让他的体能出现大幅度萎缩。
杭岩说:“立刻大幅降低药物的植入,病菌生长到这个阶段,已经死了。”
高晗说:“万一推测错误呢?”
万一错了呢?万一对该方法经过了改进呢,毕竟病毒上也没有刻字啊。植入的抑制药量不足的话,病菌就会反噬滋长,后果不堪设想。
好半天,杭岩说:“高晗,假如换一个人,我就可以赌。”
“是慕欢就下不了决心吗?”
“是的。”
“我替你决定吧,赌一次,相信你的推论。”
高晗调整了药物的用量,而后,一步不离地监控着慕欢的数据。杭岩也一直站着,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个晚上。隔离间里,从沉睡中醒来的慕欢疑惑地看着很少出现的杭岩,而后,他弯起笑容,头发被剃得光光的,没有一根卷卷,可笑容还是那么灿烂。杭岩拿起牌子,写上四个大字:慕欢,挺住。
慕欢笑喷了,高晗也笑喷了:“挺住已经被玩坏了,换个词吧。”
事实证明,杭岩是正确的,将药物用量降下来后,慕欢的身体数据恢复了正常。之后的三天,杭岩更大胆地提出不要再植入任何药物,让身体自行恢复。慕欢的体能有些下降,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第一阶段。在慕国盛来探望时,高晗跟他讲述了这一段过程,但隐去了杭岩是病菌的最初设想者这一截。
“如果现在停止实验,是不是慕欢还能保持着手和腿?只不过功能废了?”慕国盛忽然说。
“是这样,但会比另外的肢体老化得更快,顶多撑十年就会腐烂。我们这个实验不是为了保留它们的样子,而是恢复手和腿的功能。”
“这是前所未有的实验,对吧?”
“是的。”
慕国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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