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平静,秦殊唱戏,锦白睡觉。
谁也不知道而后又会出现怎样的不平静。
第一次见到连御的时候,秦殊是震惊的。毕竟那时这人正拥着锦白的腰,吻了下去。自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是在小院里。秦殊一般都只是把自己锁在房里,不怎么出门,这日是听到了院里的一些动静。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和不易察觉的血腥凶悍之气。秦殊是真没想到,他一推开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锦白跨坐在男人的腿上,眼角泛红,有泪挂在睫羽,眉梢难得的舒展开了,秦殊可以轻易捕捉到,他的欢喜与小心翼翼。
秦殊的目光稍一挪动,就对上了另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像两滴化不开的浓墨,也像是两朵阴云。秦殊目光微动,然后反应极快地关上了门。毕竟,打扰到别人的好事是不对的。
而院里那两位却停了下来,秦殊默默埋怨,本以为是可以听得一场罕见的由师父演绎的春宫戏呢,师父的嗓音应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你徒弟?锦书?〕这声音肃冷,一不留心,似就要将人冻僵了,秦殊只能暗叹师父惹上了个硬茬子。
〔嗯。怎么,感兴趣了?不过,我这徒弟还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最好还是别动他。〕锦白的声音慵懒闲散,像是刚睡醒一般,酥到了人骨子里。
〔哦?是吗?〕若只是一点小兴趣,锦白有理由相信,自己一番劝慰,想必他不会太出格。可惜了,貌似这人的兴致,相当浓厚,
〔随你吧,也让你看看他的本事。〕锦白声音顿了顿,默默想到,果然是个厉害人物,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徒弟,你居然成功地让一头狼盯上你了。
〔连将军,我们十年没见了吧,你一定过得很好吧。〕锦白倏忽一笑,开始转移话题。
〔嗯。〕并没有多余的言语。
〔我可是时常听闻你连大将军的事迹,着实辉煌得很啊。这一场乱世,可不是生生造就了你这么个英雄人物。现如今,天下谁也不敢轻易冒犯你了。当年的连小少爷,如今的连大将军,变化真大啊。〕锦白敛目,欺身而近,把耳朵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腔沉稳有力的跳动,真假参半地慨叹。
秦殊只听得这样一句话,之后整个别院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浅浅的呼吸声。
连大将军,不就是当年和锦白厮混的那个连御吗?哦,不对,应该说,是锦白死缠着的那个人。
锦白当年也才二十余岁,玩得一向很是放得开,正巧碰上了京都里另一个百无禁忌的,于是两个正好凑在了一起。再后来,锦白栽在了他手里。以至于,锦白为他做尽了一切,可这人,说走就走了,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没带走。
而锦白,就这么等了他十年,以少年人的体态姿容。
秦殊暗叹,想来能再见到连御,他死也能瞑目了吧。
锦白确实已是寿命无多的了,就凭他那个性子,晨昏颠倒,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再加上整日吃药,再好的体魄也会被耗干耗尽的。
在连御回到京都的第二十七天里,锦白死了。
秦殊不怎么伤心,反正这人一直在等死,现在死,说来也算是解脱。
锦白是死在这个小院里的,秦殊也是如今才知道,这小院是连御送给他的。
锦白的葬礼是罗家一手操持的,秦殊以锦白弟子的身份得了一张请帖,而连御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时候提到他。
连御倒也还是不请自来了,他径自站到了角落,和秦殊并肩。
〔锦书,是吧?〕声音沉而稳。
〔嗯。〕秦殊打量这人几眼,确实是个英武不凡的人物,只是今日略有些沧桑了,不是面容,而是眼底岁月划伤的痕。
〔锦白,太犟了。你比他强。〕
秦殊暗想,谁说不是呢,谁叫他爱上了你这么个混球。爱过的人总是比不爱的人要显得狼狈。
没等秦殊回应,连御语出惊人。〔他爱上你了。〕
秦殊呆滞了。
〔我离开他那年,他收了个徒弟,他是怕麻烦的,先把他丢给了别人。后来又看到徒弟跟着另一个人,喊别人师傅,到底还是不甘心。于是又把小徒弟要了回去,他在他那位徒弟面前是不屑于掩饰的,而那徒弟也是个懂事的。时间一久,即便那个小孩已经长大,他仍然在他面前毫无顾忌肆无忌惮。他向来都是脆弱的孤独的,似乎非要紧靠着一个人,才不会失去力气,才不会死去。他给自己找了许多个活下去的理由。例如说,等我、与你相依为命。他算是把你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切,为你打点关系,去看你的每一场戏,诸如此类等等。那日,我回来了,他其实是低落的,他不高兴也不愿意我回来。他甚至不愿让我看到你,还在我面前演戏。这么些年下来,他的消息我一直在调查,而你对他而言的意义,似乎早就已经超越了我。我和你是同类人,生性凉薄。我说这些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毕竟我与罗寅也纠缠了这么些年,再怎么没有感情也是最熟悉的人了,只不过让你知道,曾有这么一个傻子,爱过你。〕秦殊是真愕然了。
〔这个傻子,不也疯狂地爱过你么?我也是从您的替代品开始,填补失去你的空白,才逐渐被他爱上的,不是吗?〕尽管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秦殊还是有能力去调侃对方。
连御僵了僵,没话说了。
秦殊却是在回想,原来他要保持那副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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