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专属瑞森的安乐窝,开门需要本人的指纹验证,但奇怪的是,门并没有反锁。
卫瑟轻压了一下把手,门就开了。他和赫尔曼对视一眼,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门内是待客厅,连着一间书房。书桌上的台灯亮着,照出一个半陷入靠背皮椅里的男人轮廓,眉目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下面很热闹,看来你们玩得很开心。”面对闯入的两个不速之客,男人开口说道。
卫瑟因为这个熟悉的声音,绷紧了肩膀上的肌肉,从齿缝里挤出对方的名字:“瑞森!”
赫尔曼早已持枪在手,蓄势待发地指向对方。
“卫瑟,卫瑟卫瑟……”对方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语调高低起伏,充满了恶意的嘲讽和虚伪的怜悯,“我听说你妻子死了?真遗憾,你又变成了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狗狗,只能回到瑞森叔叔的怀抱里来。””詹妮弗在哪儿?你把她怎么样了!”卫瑟脚下不自觉后退一步,强迫自己甩开过往的阴影——那么巨大而又浓重的阴影,把他的整个青春期,包括所有被奴役的生涯,全部压进血腥的泥潭里,喘不过气,从恐惧、屈服,逐渐到麻木放纵。
“哦,你这是明知故问这跟我可毫无关系。”瑞森慢条斯理地说。
“可她不见了!棺材里那个小女孩的尸体,木屋地窖里的陈年骸骨,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瑟咆哮着,像头极力想要挣脱暗网的野兽,因为惊疑不解而更加愤怒,“那些似是而非的照片、对她视而不见的人……整个世界处处都不对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不对劲的并非这个世界,而是你自己。”瑞森直视着他,目光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卫瑟反问。
瑞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离开椅子,从容不迫地走到他们面前,“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看,没了詹妮弗、没了新生活,背叛这条路你从迈出的第一步就是个错误。是你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你离开了我和我的组织就一无所有。如果你还痴心妄想拥有一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他歪着头,意有所指地看着赫尔曼,“比如说一个新朋友?那么你的人生还会更糟糕。”
卫瑟从他的语气中,嗅出了冷酷无比的血腥味,那是他曾经熟悉的杀戮的先兆——
瑞森剥夺了他的一切:詹妮弗、爱、安宁、欢笑、正常人的生活……现在还要继续剥夺!他要把赫尔曼也夺走!
他伸出无数根黑暗蠕动、死心不改的触角,想要把他从好不容易接触到的阳光底下拖回去,继续溺毙在那块永无希望的阴森沼泽里!
他不仅践踏了他的人生,还要践踏他的人格、尊严,以及一切他所重视的东西!
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让卫瑟心中对瑞森充满了痛恨与愤怒,充满了再次失去重要之人的担忧与悲伤,远远超过了对方的积久淫威所带来的恐惧感,超过了那些条件反射似的怯懦与退缩。
卫瑟像头猎豹一样猛扑上去,扼住瑞森的喉咙,高声叫道:“赫尔曼,你快走!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
瑞森从他手中滑走,全身而退,四壁房门打开,一群群打手、恶棍、魔鬼的爪牙手持武器涌进来。赫尔曼拉着卫瑟,翻滚到宽大厚实的书桌后面。
不知是谁先开了第一枪,紧接着就是子弹横飞、枪声震耳,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辛辣气味。
这些声音仿佛无数手掌拍击着水面,产生的波纹嘈杂而急切地传到水底,传进卫瑟的脑海里。他的头像要炸裂一样疼痛起来,忍不住用手紧紧捂住颅骨,想把那些四分五裂的葆护壳再拼回去——不不,不要吵他!不要叫他!这里面很安全,死一样的平静美好,他不想升上去,不想离开水底。
然而枪击仿佛动作电影或者电竞游戏一样,毫无预兆地升级成战斗,子弹变成了炮火,赫尔曼抱着一挺m4卡宾枪,身上的迷彩作战服满是污泥与血迹,他一边扫射,一边对身边的男人喊道:“我会带你回去的伙计!相信我,我们都能活着回去!然后喝瓶啤酒,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你得坚持住!听见没有?你必须坚持住!”
卫瑟觉得自己没法再坚持下去,他已经尽力了——竭尽全力想将这个世界固定在他想要的正轨上,但它如今被另一种力量牵扯,已然全面失控。
颗手雷在附近爆炸,掀起了剧烈的冲击波。整栋建筑物被震得摇晃,砖石落如雨下,然后倒下的是成面的墙、一根根水泥柱子……
也许这栋楼从搭建时就违反了力学结构,也许是什么共振效应,反正它就像从一个角开始坍塌的魔方,迅速地由点到面,在轰然巨响中整个儿崩溃瓦解。
一切战斗与杀戮,敌军与我方,都被埋葬在这场崩塌之中。
赫尔曼从短暂的眩晕中醒来,猛烈咳嗽着,忍受身体被重压的痛苦。他努力掀翻压在身上的砖石,在倒塌的柱子与地面构成的狭窄的三角空间中,摸到了同伴的体温。“你没事吧?手给我,我拉你出来……”
“出不去了……我的腿动不了,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有根钢筋刺进腹部,我出不去了。”对方低沉而痛苦地喘着气,“别救我,已经没有这个价值和必要。你走吧,赫尔曼,放弃我。走吧!”
“我不会放弃你,绝不会!quot;赫尔曼摸到了他的脑袋,把胳膊塞进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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