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觉,只静默立在茫茫细雨中。
突然一只手陡然握住他肩膀。
漆黑的瞳眸像被火焰拂过,陡然间亮起,却在看到来人的一瞬迅速黯淡。
“小师弟?”
“师兄?”
灵气江海奔腾般从肩膀处注入,灌溉入经脉,不多时,体内的寒气就消散殆尽。.83kxs.他的身体原本就应该被“霜崖丹碧”拔去大部分余毒,后来又被调养良久,早该大好。只不过因为早年亏损过剧,捱到今日,挥之不去的,便是那畏寒的毛病。
玄色身影立在他身侧,雨丝似乎被无形的劲气阻挡,半空中就自然飘到了另外一处。妙微眼神微微一顿,良久,喑哑声音迟疑道:“你......都想起来了?”
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终究轻轻点头。
能从九幽绝域里活下来,他本来就是意志力高绝之辈,心神坚定,又有谁能够违背他的意愿强行抹去记忆呢?
就算妙微修为比他高上一筹,也绝无可能。
无非......是自己不愿意回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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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微决定游历。
那本来是他幼年时最向往的一件事,然而破败的身体却成为最大的阻隔。幼年时长年累月待在南荒与云泽,禁锢于一处。如今被“霜崖丹碧”洗涤过的身躯已经没有大碍,虽然还有一些小毛病,但是却可以用灵力压制。
他的前生,只去过区区几个地方。在云泽晏家、南荒鲛族度过的幼年与童年,在沧渌、碧空涯中度过的少年,在纪国、九幽绝域下不堪回首的三年,还有很多年后,在白王都,频伽山。
那段惨烈的回忆,在消失多年后,终究再度被找回。
他终于是想出去走一遭的,就像很多年前那个人对他说的那样。纵使白日里可以与他人说笑言谈,可每当午夜梦回夜深寂静之时,难以想象的寂寞就会从心底升起,一丝一网,将他绵绵密密地包裹住,勒得他再喘不过气。
就离开,带着他的心愿一起游历罢。
白衣身侧,是承钧古拙的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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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微离开的时候,是白王都的春日。春雨春风就像他来到这里时那样疏疏茫茫,满城景物都在那烟雨迷蒙里,却少了当日一分料峭寒意。
陡然间记忆从深处浮起,想起上一次离开王都之时,亦是烟雨迷蒙景色。遥山不尽,自己坐于舒适马车里,瞅着马车外骏马上的人,遥望王都,难掩惆怅。
终不过是一场回忆。
出门时正见妙微立于庭院里,春花烂漫,满园馥郁。他玄衣挺拔,高大巍峨,却难掩一分寂寞。
谢九微一怔。
妙微转头来,涩声道:“小师弟,你要走了吗?”
半晌,谢九微才低声道:“是。”
见他神情黯然,妙微轻叹:“你身体一向不好,当真......要去游历四方吗?”
“碧空涯弟子袭位之时,都要出门完成任务,师兄。”谢九微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浅浅勾起唇角,“你都忘了吗?”
妙微神情大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反驳。
谢九微默然不语,他知道妙微在担心什么。当年,他自己初初袭位之时,便是进入纪国。最终年少无知,轻信他人,落得个九幽绝域三年苦熬下场。
而在很多年后的今天,又有谁能够骗得了他呢?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那串莲子早已予以他人,六根六尘六识,尽握于他人之手。纵使此刻被归还、被戴在他的手腕上,就像从没有离开一样——然而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会毫无痕迹呢?
妙微沉静瞧他半晌,忽然微笑起来,他从怀里摸出几个羊脂玉瓶,塞到了谢九微手里。
“这是给你炼制的药,若果身体有所不适,就服下一颗。”温声叮嘱,一如昨日。仿佛并非出门远游,而只是到邻近之处,小住上些许时日。
谢九微眼眶有些发酸,递来的玉瓶,在那一刻,温暖到了极致。
“师兄......这么多年来,谢谢你的照顾,我一向肆意妄为惯了,总是你在给我收拾烂摊子。”
妙微默然不语,只以手拍打他后背,不知不觉间将灵气度入。恍惚间忆起初次见到小师弟的样子,那个时候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儿,转眼间,却已经这么大了。
他从来都任劳任怨地跟在小师弟身后收拾他惹出来的烂摊子,唯一没有的两次......却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后果。
“小师弟,云泽......永远都是你的家。累了的时候不妨想想,你要记得,我们都盼着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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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西极,南荒,北漠。
四海八荒,沧陆茫茫。
他走过大陆的名山大川,看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看过关山晓雪,朔风冷月......
一年年节气变换,一年年行走四方,他走过很多很多,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在北漠看日出日落,在西极看连绵冰川。一年又一年,他将记忆锁进最深处的脑海,在偶尔寂寞的、闲暇的时刻,捡起来,握住身侧的承钧,细细翻阅。
仿佛那样,就并非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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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春逝,立夏,夏炽。
秋风冬雪,复春归。
——然而,茫茫宇内,他又身归何方?
the end 2·番外——情不知起
作者有话要说:姑凉们圣诞快乐(* ̄︶ ̄)y
明天早上不用去上足球好开心!
风大的都要被吹走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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