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风声飒飒,吹着满天席地飞雪飘零,而在风雪中的人,却静穆如同雕像。楚胜天仍是垂首,目光死死锁于脚下,他似在喃喃说着什么,手指弯曲,骨节嶙峋可怖,他本就身材消瘦,现在看起来却越发骨瘦如柴,恍如逡巡恶鬼。
西天王飞身上前,于楚胜天面前立定。环首刀在月光下冷光森森,此刀并无刀鞘,刀锋锐利,月色闪过,锋刃间冷光如电。他已放下刀,其实废人武功,根本用不上刀。西天王就算不用刀,也可称得江南第一高手,他放刀,只因对眼前之人身怀崇敬,对一个如此不偏不倚、正义凛然之人,不论白道外道都会肃然起敬,恭而有礼。
☆、冬扇夏炉
西天王已伸出双手,苍秋忽而抿唇一笑,正对温堂主,眸如点漆,道:“温堂主,你不助天王一臂之力?”
温堂主面若秋霜,看定远处之人。西天王伸出的手,已扣上楚胜天手臂,双手扣双臂,对方上半身已被西天王擒住,动弹不得。西天王运足内力,右手狠如闪电、凶如豺豹,眼看就要掐断楚胜天手筋,不过电光火石间,对方却扫出右腿,踢向西天王小腿,这一踢,已用上楚胜天十足内力,西天王吃痛后退,擒住楚胜天的手也已放开。
苍秋催促,道:“温堂主,还不出手?”
温堂主沉默稍许,道:“他岂非已中mí_hún大法?”
苍秋微微笑了,凝眸远处,作思虑状,道:“mí_hún大法可迷人心智,却不能废人武功,不是么?他虽神志不清,若是有人攻击,又怎能不作还击?”
温堂主凝注苍秋,嘴角带笑,道:“代教主说的极是,属下佩服之极,也难怪,代教主深得众望,我果真明白极了。”他说着,已闪身上前,移步至楚胜天身后。他一双星眸,看向西天王,似有言语。不过倏忽之间他已攀出双手,左右开弓,反扣楚胜天双臂;也是这当口,西天王猛然出手,已封住楚胜天全身大穴。楚胜天已不能再动,只能静默站立,他苍凉的眸,毫无色彩,如同一座孤峰于岁月洗礼间土崩瓦解,云散fēng_liú。
天地间唯有声声呼喊,不过片刻,又归于沉寂。楚胜天已倒在地上,四肢瘫软,他已被废去全身武功。他双眼紧闭,面色痛苦,嘴角也流出血来。苍秋走动几步,对温堂主道:“派人将他送下山去,隐匿起来,不要让任何人找到。”温堂主从怀中抽出一支竹哨,轻轻吹弹几声,便有数道人影从天而降,这些人都蒙着面,着夜行衣。蒙面人单腿跪地,躬身行礼,语气极为恭敬,道:“代教主、堂主,可有吩咐?”
温堂主负手,道:“方才代教主吩咐之事,遵照执行,不得有误。至于后院白衣山庄残余,杀无赦,尸身好生掩埋,不得露出丝毫蛛丝马迹。”
黑衣人们应答一声,有两人出列扛住楚胜天下山而去,又有十余人掩着月色,奔向武当后院。
夜色寂静,四下无声。苍秋已回身,西天王也已回身,温堂主渐行渐远,背影消失于山际。风已停了,雪也停了,天地间归于沉寂,仿佛之前一切都未曾发生。所谓把酒言欢,只在须臾,所谓人生,只在当下,悲欢离合又何曾停止,可知人生终究分离难免。
武当后院,一片死寂。凤凰公子躺在床上,烛火已灭多时,他却双目圆睁,敛容屏声,镇定呼吸,四下观察。屋外有数道人影飞身而至,于窗纸上一闪而过,有脚步声悄然而至,他假寐转身,故作无意。
有人轻轻推开门,有人走了进来,有人借着月光观察起他。不过须臾,这人又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带上,仿佛方才进来的不过一抹幽灵,来去如风,不留痕迹。凤凰公子睁眼,凝眸窗外,他双手死死捏住被衾,目光却清冷如水,毫无感情。他的这双眼时常笑,时常双目含情;可如今,却如此淡泊,他其实,本也是淡泊之人。他知道,今晚他不能出手,也无法出手。
半夜风声,暖色放晴,雨雪初霁。红梅枝头,已压上重重白雪,枝头也已沉重。卯时三刻,凤凰公子已起身,他仍旧一身青红相间,像极了夏日游走于林间的鸟,他手中捏着一只鸟羽,羽毛一半是红,一半是翠。他喜欢,这种妖冶。他洁白的手紧握鸟羽,跨出门槛,穿过走廊。他静静隐身于廊下一角,有白发老者走出屋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派掌门无极道长。
无极道长右手执一柄佛尘,左手微微垂在腿间,他走得很慢,步子迈得极为小心。有人跟在他身后,此人身形消瘦,头戴一顶素白僧帽,面若寒冰,神情呆滞,此人正是峨眉派长老破寂师太;还有一人跟在破寂师太身后,此人身着袈裟,脸圆鼻方,体如圆木,他本就红润的脸却面如死灰,双眸无光,只不过凝注前方,却又像根本未曾凝视任何事物,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寺新任掌门无心法师。
这三人行走姿势极为怪异,无极道长放慢步子,身后跟着的人也放慢步子;无极道长若是走快,身后之人也便走快。身后的人像是失去意识的尸体,不过跟着无极道长,他要他们如何,他们便如何。鸡鸣几声,狗吠几声,无极道长突而加快步子,三人已走到前堂。凤凰公子也远远跟在身后,天已大亮,无极道长走入正堂,身后两人也跟着走了进去,三人都已坐于首座,渐渐有人进入堂内,人也越来越多。
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毫无声息间放于凤凰公子肩头。他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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