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是后话。
何景宁是拎着李维特走到傅珅面前的。他先是在傅珅面前点了一根烟,然后才叼着烟对着傅珅说:“傅哥。”
傅珅心里的那点起伏很快就过去了,现在他能够非常平静的想着怎么把那根烟从何景宁的嘴里轻轻拿出来,然后再慢慢地摁灭在对方的眼眶里。他平和地对何景宁笑了笑:“景宁。”
“这小家伙跟你一起来的?”
“他比你大。都是朋友。”
“嗯。”何景宁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然后低下头看看李维特:“好看。”
他嘴里那根烟燃掉了些,烟灰随着他说话时的气流往下落。
傅珅没接话。
“留个电话吧?都是朋友,以后好联系。”何景宁的眼神没再落回到傅珅身上去。
“改天吧。李维特身体不太舒服,我现在先带他回去。”傅珅抬起一只手,李维特乖巧地站回到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反抗傅珅意见的意思。
何景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玩味的声音:“才来就要走?”
“他说了胃不舒服才去洗手间的。——现在好点了吗?”傅珅的后一句是对李维特说的。大概是因为对方特意放轻了语调,李维特缩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没办法,好好养病吧。要是缺药我那儿有……我哥跟你说了吗?我现在在医学院,以后什么小病小灾的,找我看就行。”何景宁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且热情。
傅珅笑了笑,没说话,看起来却依旧显得很礼貌。
……等到傅珅走了,何景宁坐回了朋友的圈子里去。
“什么事耽搁了那么久?”
“熟人。”何景宁简短地答道,然后深吸一口,将烟抽到了头。
一群人慢慢地拣起之前的话题,何景宁则缓缓地吐出一口长而氤氲的白烟:“你们见过一条蛇牵着一条狗出来遛的么?”
“什么?”
“没事。”
何景宁微笑的时候和他的哥哥很像,善良而无害,从眼神里透着诚恳。
……
何景宁没过几天就把李维特拉上了床。这是傅珅早已预见的。
李维特的行事方式像极了一个失败的艺术家。旧爱的替代品,幻觉般的回光返照,自尊和自厌之间的挣扎,ròu_tǐ精神之间的失调感,自我催眠,破罐破摔——这些代表着戏剧冲突的名词对李维特来说实在是太诱人的诱惑,而比起一个成功的艺术家用作品来表达的手法,李维特直接自己纵身一跃到了这一滩污泥里。
傅珅救不了他。
这段关系中的另一半,何景宁,则是个不要脸的双性恋。说他不要脸不是因为他是个双性恋,而是因为他嫌弃男人还硬要把人往床上推的举动。不知为何他可以忍受同性的身体,能对着男人勃起却依旧觉得男性生殖器这玩意没什么美感。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先把自己的那份切掉呢?李维特总是这么想着,然后背对着何景宁,一颗颗地解开衬衫的口子。
做爱。这是个简单的动词,但是他们之间本没什么爱情可言。李维特只是个长相符合何景宁喜好的消遣而已,而李维特本人,竟然也没有陷得那么深。
毕竟何景宁和何景安两个人的性格差太多了。何景安不是李维特的洛丽塔,却是他曾经真正的生命之光和yù_wàng之火。而何景宁是什么?他是一团令人不踏实的雨云,一双从医用塑胶手套里脱出的手。
李维特头一次想到了先走。所以在预想中离开的那天,他异常地不管不顾,然后在白光一闪的那个瞬间,无意识地喊了何景安的名字。
何景宁的动作顿住了。李维特先是背脊一僵,缓过神来却有种异样的快感——如果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是一种自毁又毁人的作品,他又无耻地完成了一笔。接下来不管是被推开还是被一巴掌抽在地上,他都是应得的。
然而他错了。
何景宁在他的背上俯下身来,慢慢地抚弄他的头发:
“我弄疼你了吗?”
……那种温柔的声线,和何景安的无疑。
完了。李维特想。
……
何景宁的性格之恶劣傅珅早就看了出来。所以当李维特一脸没命了表情站在傅珅面前时,他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但是何景宁愿意耗着时间花着精力在李维特面前扮作何景安的这件事,依旧稍微刷新了他的想象。
“怎么办?”李维特问他。
“趁早断了。”
李维特不说话。
傅珅看看他,叹口气把眼睛转开。
“你自求多福吧。”
……
李维特在之后的日子里过得异常忐忑。他不知道何景宁什么时候会放弃在他面前扮演何景安的角色,然后一巴掌对着他的脸抽下来,惩罚他的不知好歹。然而何景宁天天不间断地向他的嘴巴里喂着糖果,仿佛那具和他兄长外形相似的身体里,真正住下了另一个灵魂。
何景安不会有一个以上的爱人。何景安会用温暖的眼神看着你。何景安是耐心,善良,正直的。他不会发火,永远微笑。
何景宁在生病的李维特肩上披着毯子,让李维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陪着他在点滴室里入睡。何景宁在李维特的生日为他包好了一整套的相机做礼物,在贺卡上用整齐的字体为他抄写叶芝的诗。何景宁教他怎么做悄声无息的告白——当他们在街角偷偷地牵手,只要轻握对方的手掌三次,便是一次沉默的我爱你。
时间已然过了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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