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这副窘态不会传到外面去,否则叫江湖好友晓得,得时常拿出来调笑了。
须臾之间的意外,等来的最后结果不过身体磕在坚硬冰冷的石阶上,相反的是温暖、坚实却又有恰到好处的柔软。
他睁开眼,头顶是裴岳棠的脸。
腰间的温暖,则来自裴岳棠的手掌,隔着衣料,仍能感觉到一丝酥痒。
赵慎琢当即跳起来,发髻撞在裴岳棠的下巴上,反而引得后者愉快的大笑出声。
“宝瑾莫慌,莫慌。”
“多谢侯爷。”赵慎琢一副羞涩的模样,慌里慌张的返回屋里,他是不想给裴岳棠更进一步的机会。
虽然目前不会是身体上的,但思想上也不行。
回到屋中没多久,粗使的丫鬟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赵慎琢脱了衣服滑进去,热水包裹住身体,说不出的舒坦。他靠在木桶边沿,举起的手中是一片刚从衣襟内取出的花瓣。
如果没错,这来自绑匪家中。
花瓣银红,乃牡丹中的上品。半日下来,花朵失去水分,稍有干瘪,但摸在手中仍有嫩滑之感,如保养极好的美人肌肤。
绑匪家有钱,很有钱。
且惜花赏花,不是寻常官宦富商之类。
莫非真的是长乐公主之子?
赵慎琢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让裴岳棠请唐堪到府中一坐,哪怕听一听声音,他也能辨出此人是否为绑匪。
“表少爷,你有没有觉得……侯府上下,包括侯爷,以及下人们,”青芸的声音轻轻的从屏风外传来,而赵慎琢的目光仍锁定在花瓣上,“压根就把您和我当外人一般提防着?好似我们是做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胡言
青芸说这番话时,是担忧而心虚的。
她怕惹得表少爷不高兴,自己前途更为坎坷。
所以,当最后一个字吐出口,她揪紧衣襟,耳畔有如擂鼓般的心跳声,等表少爷表态。
屋内静悄悄的,烛光兀自跳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觉居然没听见水声。
“表少爷?”她轻唤着,紧张兮兮的在屏风边探出半边脑袋,看到赵慎琢对着一片花瓣发呆。
她离得远,分不清那是什么花,以为是表少爷随意从水面上捞的。
再看裸露在袅袅热气中的肩膀,她两颊微红,赶紧缩回头去,按着胸口,小心的说道:“表少爷,侯府的人把咱们当贼一样的放着呢。我……我们尽快离开为好。”
赵慎琢捏紧花瓣,自嘲道:“我不就是个贼吗?”
青芸一怔,慌忙为他开脱:“表少爷您也是被逼的……哪有人会愿意做贼?”
“所以啊……”赵慎琢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一阵水声后,青芸看到面前的地上有人影晃动,她抬起头来,背着烛光的面容昏暗而模糊,但话语清晰可辨,“待以后离开侯府,你自寻好出路,莫要跟着我受苦。”
登时,青芸耳边“嗡嗡”作响,表少爷的话在脑海中不停回荡。
她怎么就疏忽了表少爷的母亲的身份了?那句开脱的话直接让表少爷顺势而下,堵死了她的心思。
赵慎琢没管她,自己要烦心的事还有很多,哪里会记挂一个小丫头的心机。他径自穿好外衣,小心翼翼的将牡丹花瓣夹在一本册子里,连同拟定的计划一起压在箱底。放下箱盖,他抬头就看到妆台上那支“沧海”洞箫。
他想起曾教授自己吹箫的老爹,不由地拿起沧海,嘴唇对准吹孔,手指熟练的按在指孔上,却迟迟没有吹出一丝半点的声响,良久,他将沧海放回原处。
这箫,该是裴岳棠与真爱之人琴箫和鸣。
那边,青芸回过神来,在赵慎琢的示意下,开门叫粗使丫鬟进来收拾。
素缃溜进来,对纱幔后的人影行一礼,“夫人,侯爷说今晚开始会在书房里睡。”
青芸蹙起眉头,当下去看赵慎琢的脸色。
赵慎琢不甚在意,但嘴上装作关心的语气问道:“侯爷怎么了?是否有我不周之处?”
素缃掩嘴笑道:“没有没有,侯爷不大习惯睡在软榻上,却又担心夫人初来乍到不习惯,所以才陪了几日。夫人安心吧,侯爷明日一早仍会来给您描眉梳发的呢。”
“那便好,”赵慎琢顿了顿,又道:“你们定要好好服侍侯爷。”
“是。”素缃欠身一礼,“夫人早些安歇,奴婢告退了。”
青芸扒着门缝看素缃快步走回书房,又瞪着窗纸上晃动的人影好一会儿,再转过屏风看赵慎琢,已裹着被子躺床上,不知是装的还是熟睡,有轻微的鼾声。
她不甘心又无奈,也只得打了地铺睡下。
第二日清早,裴岳棠果然又来给妻子梳发,赵慎琢没有拒绝。
青芸瞧着他们“恩爱”的模样,昨儿半夜睡不着想透了,此时心思重新纠结起来。
赵慎琢老老实实的坐着,没有再做小动作,微笑着问道:“侯爷喜爱牡丹吗?宝瑾似乎见您的盆栽院和庭院里都没有牡丹的影子?”
裴岳棠却是反问道:“宝瑾喜欢吗?”
钟府花园有几株牡丹,有乌金耀辉与三变赛玉两种,盛开时姿态如婀娜美人,一种雍容华贵,一种清丽脱俗,叫人过目难忘。赵慎琢有幸见识过一回,知道钟府有牡丹花自然就不怕被戳破谎言,点头道:“自是喜欢,可惜目前只见识过两三种花色,据说银红与黄、绿三色极为珍贵,从未有幸见识。”
裴岳棠摸了摸下巴,似在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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