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走的,睡醒的时候,王散因只是淡淡地回答:“河城?哦,绕过去了。”
钟仪本打算去看望外公他们的。
王散因看了他一眼,道:“下次再去吧。”
终于,似乎过了很多天,将近都要过年了,路上的行人车马变得很多,红艳艳的喜气到处都是。
安都。
钟仪看到了城门,那些守官的身影在他眼里是如此的亲切。
马上就要到家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在马车上他就开始坐立不安,东扭西扭,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掀起帘子将头塞出去看。
当他从那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路过,当他看见依旧摆在街角的豆腐脑摊子,当他默念着一家家的店铺名——他知道,他终于回来了。
担心冷风会不会吹着王散因不舒服,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王散因正看着他,眼眸的神色很是复杂。
钟仪有些奇怪。
马车停了,笑容浮现在脸上,钟仪立马从马车上下来,冲到了家门口。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钟仪大呼小叫,如同一个孩童,兴冲冲地奔跑着,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冰封的寒意。
渐渐的,他停下了脚步。
家里,怎么变得这么安静。
钟仪疑惑着,向钟函和燕惠的院落走去。
“娘亲——娘亲——我回来了!”钟仪推开了门。
卧房里拉下了窗帘,有些昏暗。钟仪走了过去,拉开了窗帘。
刹那,光亮照满了屋子。
他转身一看,空荡荡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一般,特别整洁,好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
钟仪甚至闻到了有些陈旧的气味,似乎是不经常通风。
这是怎么回事?
钟仪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看见娘亲的梳妆台,上面干干净净的,平日喜爱用的胭脂水粉全都不见了。
突然间慌乱了起来。
爹爹和娘亲呢?阿蓉姐姐呢?
他出了院落,跑到了走廊尽头,他看见小阁楼上了锁。
怎么回事?
“钟仪。”王散因叫住他:“你先在这里等着。”
钟仪回头,老刘管家正瞪着眼睛,有些苍老的眼睛突然有了光亮,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小……小少爷!”他哽咽的声音好像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让钟仪微微愣住。
“老刘管家!”钟仪连忙走过去:“我爹爹和娘亲呢?”
老刘管家用颤抖的手捂住脸,摇头,不住的摇头。
钟仪慌乱了:“他们在哪儿?为什么家里都没有人了?”
“因为……因为……”老刘管家嗫嚅着,担忧地看着钟仪,又求助般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王散因。
王散因点了点头,示意钟仪跟自己走。
钟仪拉住了王散因的袖袍:“你知道我母亲在哪儿?”
王散因漆黑的眼睛看着钟仪,缓慢道:“跟我来吧。”
钟仪快步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老刘管家正站在走廊尽头,帽下的发,竟已然苍白。
年月已经无情地在这里刻下了痕迹。
尽管披着朔回的披风,还是觉得寒风刺骨。
自然了,痛不欲生的时候,都是如此吧,手脚冰凉,瞳孔涣散着,好像不知道是在噩梦里,还是存活在现实中。
安都的墓园,选址在僻静安宁的地块,那里种植着四季常青的树木,春夏之季,还会开出烂漫的鲜花,一簇一簇的,好像是逝去之人未完结的生命。
曾经随父母来此看望一位老夫子,那时候,他还年幼,拽着阿礼的手迷迷糊糊地,直到看着严谨的墓碑,突然就清醒了,或许是因为那墓碑,带着太过沉重的悲伤。
一个人逝去,带走的太少,而留给世人的却很多。
如今,岁月无情,他几番辗转,经历了从未想象过的遭遇,带着期待回到了家中,等待他的,竟然是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流泪
无声的流泪。
最后跪坐在燕惠的墓碑前放声大哭。
王散因看着钟仪,心下不忍,伸出手抚摸了他的头。
他并非天性凉薄之人,至少钟仪,他比他要年长两岁,在云英书院受过钟礼委托,也算是护着他长大的。
王散因道:“她当时去世,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那时候郧地城被攻破,你母亲以为你战死在战争中,悲伤而去。”
钟仪听闻,更为恸哭,抚摸着墓碑,颤抖道:“娘亲!都是小仪不听话,害你担心,害你难过,都是小仪,我不孝,我自私!”他将脸埋在手中,一个趔趄,直接趴伏在了泥土里,却怎么也拉不起来。
王散因无奈,任由着他哭下去。
哭吧,将眼泪流出,心中的愧疚或许会少一些。
他走到了远处静静地看着。
终于,等到了钟仪哭累了,抽泣着,王散因才走过去:“不要哭了,你母亲,也不愿意见到你在她面前如此难过……下次,再来见见她吧。”
钟仪点头,深深呼吸着,在燕惠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那么,我父亲在哪儿?”
“……”王散因有些沉默,片刻道:“他,病了。”
钟仪不明白他的意思,瞪着眼睛。
王散因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母亲去世后,钟叔大受打击,有些痴了,认不出人。”
钟仪已经说不出话了。
王散因道:“不是说他痴了,是说,他有的人不认识了,那时候我父亲来了一趟,他也认不出,费了好大劲,他却一脸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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