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骤然在耳边响起的嗓音惊醒了言苏,那一幅幅在眼前闪过的画面突然崩裂成了碎片,那些碎片朝着他冲过来,仿佛是无数把利剑。
言苏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脏在那一瞬间失了衡,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张离端着晚膳站在他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少爷,您是怎么了?这两日很嗜睡啊,而且,天寒了,您怎么也不盖条毯子呢?”
言苏揉着脑袋坐起身,身下的藤椅前几日就被张离铺上了厚厚的狐皮毯,他躺在上面休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就是因为天寒了,容易犯困。”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言苏在桌边坐下,让张离把饭菜布在了他的面前。
张离笑着说:“真的累的话便上床休息,总之一定要小心别着凉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张离。”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和我还说什么谢。”
言苏轻声笑了笑,低头吃起饭菜,张离还像往常一样站在身边守着,一边同他随意聊聊天。
“少爷,这阵子真是安静,天下太平真好。”
“是啊,听说近日的早朝都上不到半个时辰,皇上大概也无所事事了。”
“那真是很不容易呢,往常这时候,北方总有些小灾小难的。”
张离这话不过随口一说,言苏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执筷的手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沉思,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是啊,看来今年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可不是,那我们今年可以好好准备一下,好多年没热热闹闹地过年了。”
“嗯,你去安排吧,过年也就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好的,我知道了。”
夜里安静,言苏站在窗边,想起下午做到的梦,心头不禁思绪万千。
到了此刻,才意识到人生就像是个旋转的陀螺,不停地转动,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下,而转着转着,就转去了自己也不认识的地方,开启的全是陌生的前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么样。
而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便如同是两个相撞的陀螺,撞了一下之后就会弹开对方,没有两个陀螺可以一起转动,唯一相聚的方法,只有停下。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鸟儿拍动翅膀的响声,言苏抬起头,只见一只乌黑的鸟儿从他家的前院中飞起,直往南面飞去。
言苏微微眯起了眼睛,南面,那是裕亲王府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裕亲王府正在举办宴会,大厅中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不绝。
今日是裕亲王的幼子李嘉十岁的生辰,裕亲王为他举办了庆生宴会,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到场庆贺,更让他惊讶的是,居然连李晏骜也到了。
李晏骜今日穿着一身深紫色的便服,长发没有束冠,而是简单地扎了一下,合身的便服将他的身形勾勒得很清晰,修长挺拔,好看得很。
他今日彻底放下了皇帝的架子,和群臣聚到一处,还要大家千万不要有丝毫顾忌。起先不少朝臣都万分紧张,可后来见李晏骜真的是来玩,便也都放开了。
十岁的李嘉自幼就经常出入皇宫,和李晏骜相熟得很,看到他来很是高兴,扑过来大叫了一声“皇帝哥哥”之后就一直坐在李晏骜的腿上了。
“嘉儿就喜欢皇上,连他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要了。”坐在李晏骜身边的李靖看到这情景,笑着说了一句。
李晏骜宠溺地揉了揉李嘉的脑袋,笑道:“嘉儿这么喜欢朕,朕也很高兴啊,这样下去,万一日后嘉儿做错了什么事,朕恐怕也不忍心罚他了。”
李晏骜此言一出,李靖面上原本温和的笑意倏然一僵,虽然李晏骜没有抬头看他,但是他还是从李晏骜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
还是孩子的李嘉却不会想这么多,伸手抱住李晏骜,天真地说:“皇帝哥哥,嘉儿不会做错事的!”
“嗯,朕也相信嘉儿不会做错事的,不过嘉儿要记住,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交朋友的时候都要睁大眼睛看清楚,损友是不能交的,因为也许你会因为他做错的事而受牵连。”
李晏骜说话的语气很沉,尽管他面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周围的歌舞声仿佛也被他的声音隔离了。
李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显然还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一同来参加宴会的别的官员的孩子这时候走过来找李嘉一起去玩,李嘉就跟着他们走了,走之前还很疑惑地看了李晏骜一眼。
没了李嘉,桌子上的气氛便更加诡异了一些,李晏骜拿着杯子慢慢喝着酒,并没有转头去看李靖。
李靖则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面上的笑意倒是始终不曾消失。
他不知道李晏骜刚才的话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只是随口一说,而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就意味着李晏骜今日并不是单纯来参加宴会。
在他们桌子以外,什么都不知道的朝臣们喝酒玩笑,欢快得很,李晏骜看着那些人,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随后他终于转头直视李靖,迎上了他的目光,“皇叔,你说做人是否有必要一直记得过去的不痛快?”
这句话算是彻底说明了他这次来的目的,李靖面色一沉,笑容渐渐从嘴角褪去,但他并没有因此就乱了阵脚,而是和李晏骜一言一语地对起话来。
“皇上指的是怎样的不痛快呢?这世上有些事也许是可以遗忘的,可有些事恐怕是终此一生都忘不了的。”
“朕指的是一些天命难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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