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向外走去,达维克没有跟上,果然没过两步,对方就叫住了菲利斯。
“横竖我今天也闲得很——你是李奥洛斯的徒弟对吧?要是你想的事是把莫尔顿挤下去,我们说不定不只有机会合作,还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
“我不是为自己而来的。”菲利斯摇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具体的情况暂时不便透露,只能说,某位要人希望与您结交。”
“——哦?不找前程远大、近水楼台的莫尔顿,却找我?”
“如您所说,没有家族势力的玩家,在这里不太受欢迎。”菲利斯非常流畅地说道,“就算凭着一己实力单枪匹马杀入高层,依然要做出很多妥协。例如说,为了换取某些资源而给出违心推荐,哪怕明知道被推荐的人实力不足。”
他这一席话满是假设、一个名字也没有提,科菲却听得连连点头,显然已经将“某位要人”跟李奥洛斯、“小莫尔顿”跟“实力不足的被推荐者”对号入座,并且深信不疑了。
“因此,单纯‘向上爬’是不够的。”菲利斯继续说道,“所有人都明白,在赌场里的玩家,无论如何呼风唤雨,都有可能一夜之间把赢到的全部输掉,只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成为庄家,然后自己制定规则。”红发法师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可以回去告诉那位要人,我很乐意与他结盟。”
“此事必须绝对保密。我来找您是以个人身份打听莫尔顿的情报,而您拒绝了我这个无名小卒的请求。此前此后,我们都毫无交集。”
“当然。”
“那么,”菲利斯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将一张字条递了出去,“明天晚上十一点,请到这个地址来。”
“这是?”
“一份见面礼,当然。”年轻的法师微笑着,“您去了就知道了。”
达维克觉得这个安东尼·科菲应该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拉铃叫来了侍者,吩咐他多拿一个杯子,然后强硬地要求菲利斯留下来喝几杯庆祝一下。法师自然没有拒绝,两人就势攀谈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科菲的话就多得停不下来了,不需要多少谈话技巧就让他吐出了真相。他的母亲过去师从莫尔顿议员,两人的确有过暧昧,但他本人的身份从疑,对这位候补父亲也没有什么尊重之情。
“大部分红袍法师都会窥探自己学生的研究,”科菲端着杯子摇了摇,然后一饮而尽,“但莫尔顿并不——他光明正大地抢。你知道,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见到一个有权有势又有名望的导师主动提拔自己,怎么会怀疑他暗藏心思呢。但你要是被他丢出来的诱饵迷住,把自己的成果告诉他,没多久那就成了他的东西。但在你发现之前,他就会找个理由让你身败名裂。”
“他想对我也玩这套,却没想到我也留了心眼。”他又灌下一杯,相当得意地继续说道,“记录大部分是真的,但是最关键的地方有问题,于是他一步步越陷越深,最后忍不住亲自实验,等他意识到自己灌下去的药水不只能增加法术威力,还能要了他的老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啦。这老家伙现在我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我死了他也活不长——他当然只能自我安慰说不定我是他的私生子。”
“私生子!这倒真是个好主意,”红发法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应该找机会睡了他年轻漂亮的新老婆,替他生一个有点法术才能的继承人。等他撒手归西,一切迟早是我的。”
看他也不能再吐出什么来,菲利斯找了个借口告辞。科菲没有挽留,醉醺醺地站起来送客。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拍了拍菲利斯的肩膀。
“你要不要考虑甩了李奥洛斯,来给我工作?——不像他,我对干男人不感兴趣。”他斜睨着菲利斯,“当然喽,就算你有这需求,我这边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他又像是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我会考虑的。”菲利斯没有动怒,微笑着回答道。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红发法师还在很有乐趣地自斟自酌,丝毫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悄然决定了。
“感觉如何?”在回去的马车上,菲利斯问道。
“我甚至有点好奇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达维克耸了耸肩,回答道。
“我做过一点调查,”法师笑了笑,“他从十二岁开始就在莫尔顿门下了,直到去年为止都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或者应该说,到去年为止他都只是个无名小卒,甚至还有着‘个性懦弱’的评语。”
“也就是说,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伪装自己,终于成功抓到了莫尔顿的小辫子,现在正在享受胜利果实。”卓尔摇了摇头,“你知道,我的目标大部分也都死在这种时候。”
“是啊,莫尔顿会拼命保护他,但莫尔顿的仇敌可不会。”菲利斯看着窗外,“人一旦把眼光盯在一件事的成败上面,就看不到别的危险了。”
你也知道啊。卓尔在心里咕哝着。
到现在为止菲利斯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在豪赌,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就已经令人捏一把汗了,而对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多少筹码的达维克来说,更是心惊胆战。
“那么,决定反派的人选了吗?”达维克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发现菲利斯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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