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隔着门板出言禀告了一声:「二爷,盛师长来啦。」
房内立刻传来一声清朗的回应:「盛兄?快请进!」
听差侧身推开房门,将满室的明黄灯光与温暖空气释放出来。盛国纲迈步进房,抬手摘下头上的薄呢礼帽挂到衣帽架上,同时颇为轻松的笑道:「哟,二爷,我第一次登门,你就把我往卧房里请?」
虞光廷坐在一张阔大柔软的双人床边,通身做衬衫长裤的西式装扮;裤管一直向上挽到膝盖,而赤裸的小腿和双脚伸下去,则是插在一盆清清澈澈的热水之中。
他正在洗脚。
虞光廷今年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生的很漂亮。
色如春花、目如朗星、鼻如悬胆、鬓如刀裁……等等一类的词,全可以用在他身上。他有着一张秀丽的小白脸儿,天然的眉目浓秀,仿佛生下来就是描眉画眼的。
他年轻贪玩儿,旁人爱他相貌美丽,也都愿意带着他玩儿。他一玩十几年,现在尽管穷了,可依然不收手,因为除了玩儿,他实在也不会别的。
仰头望着盛国纲,他吸吸鼻子,忽然笑了:「楼下太冷,我怕你坐久了会冻着。」
盛国纲高高大大的站在虞光廷面前,似笑非笑的点头:「哦,看来这就是要久留我了。怎么,二爷看上我了?」
虞光廷打了个喷嚏,闷声闷气的皱眉道:「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话,难道我原来一直是看不上你的?」
盛国纲仔细审视了对方的气色,忽然从裤兜中抽出一只捂热了的手,探身去摸虞光廷的额头:「你是不是有点儿发烧?」
虞光廷粉红着脸蛋向后一仰:「这几天太冷,我伤风了——这倒没什么的,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盛国纲顺势拍了拍他的滚热面颊:「怎么就冻成了这样?我看贵府楼下快要冷成冰窖了。」
虞光廷捂嘴闭眼,打了个大喷嚏:「没钱买煤。」
盛国纲笑起来:「你至于穷到这般地步了吗?」
虞光廷抬手揉揉鼻子,没心思和对方开玩笑:「我要是不穷,大晚上的何必还要劳动盛兄大驾?」然后他向盛国纲招招手:「你坐过来,我有正经事情和你商量。」
盛国纲见他一脸春色,衣衫不整,裸露出来的小腿也是雪白细嫩的,瞧着很有一点ròu_yù上的诱惑力,就故意一歪身在床尾坐下了:「请二少爷赐教吧!」
虞光廷没那么多鬼心眼儿,看他举止有异,就急的伸手要去拉他——却又够不着:「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我真有话和你说!」
盛国纲闲来无事,权当是在胡同班子里逗姑娘了:「那我盛某人怎么敢呢?这要是让冯公子知道了,非得堵到我家门口骂街不可!」
盛国纲这话是有典故的,冯公子者,乃是冯督军的独子冯希坤。冯希坤当年曾是虞光廷的学长,对这位老弟仿佛是产生了一点同性恋爱的情愫,最爱吃飞醋生事端。虞光廷头脑有限,常被冯希坤骚扰的四处乱窜,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此刻听了盛国纲的调侃,虞光廷无可奈何的伸手指向他点了点:「盛兄,好,你也造我的谣言!」
盛国纲倚着床栏坐了,眼望虞光廷微笑着不言语。虞光廷也不再废话,伸手连拍床头电铃,不一时一个大丫头推门进来,用毛巾为二爷擦了双脚,而后端着水盆退下去了。
虞光廷这回得了自由,也不放下裤管,四脚着地的就从床上爬到盛国纲旁边,而后跪起身来探头过去,嘁嘁喳喳的耳语道:「盛兄,后天,有一船坯布从青岛到塘沽,是我家染厂的,你想法子把它扣下!」
盛国纲当场就醒悟了,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嗯?你要砸你自己家的生意?」
虞光廷果然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要是没有这个由头,我哥怎么会拿钱出来打点?只要他把钱放出来了,那咱们平分就是,难道我还会占你便宜不成?」
盛国纲嗅着虞光廷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忍不住抬手搂住了对方的肩膀,笑模笑样的调侃道:「哟!这么算计你哥哥?你们毕竟是亲兄弟,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虞光廷一歪身,盘腿坐在床上了:「我和他谈不拢!道不同,不相为谋!」
盛国纲的手稍稍回撤,手掌就捏住了对方的后颈:「你们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会谈不拢?」
虞光廷大概是很信任盛国纲,所以毫无忌讳,任他抚摸:「我哥这个人与众不同,平日就是三样——喝酒睡觉吃药!」他扭头打了个喷嚏,随后继续说道:「他不是醉着就是睡着,要么就是病着,你让我怎么和他谈?万一谈崩了,他再气死了,那算他的还是算我的?」
盛国纲不动声色的将手掌下移,揽住了虞光廷的腰身:「他到底是有什么病?怎么这样娇贵,连说都说不得?」
虞光廷长叹一声,神情却是有些茫然:「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很虚弱,成天半死不活的。冬天的时候我都不敢靠近他,就怕他死在我眼前——夏天还好一点,他怕冷不怕热。」
盛国纲已经把虞光廷完全的搂进了怀里。抬头嗅了嗅对方的短发,他在温热的香水气息中低声笑道:「有意思,我想见他。」
虞光廷挣扎着坐直了,转向盛国纲正色说道:「不许抱我!我现在虽然穷了,可又不攀着你们什么,你们怎么就对我动手动脚起来?都当我是兔子了?」
盛国纲满不在乎的收回了手:「这话你和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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