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着将一柄短刀刺进他的胸口——他一生之中最为绝望的时刻,全都梦到了。
刀子刺入胸口,只剩一截刀柄留在身体外面,但是他不觉得痛,他只是愕然的望着那个人,那个人垂着头,用冰冷的声音对他说:你是个叛国者,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却诧异的发现那人已经泪流满面。
场景莫名其妙的转换,他低头看着胸口的刀子,又看看独自一人蜷缩在黑暗里哭泣的那个人,他拍了拍那人的肩,他想告诉他:不要怕,不要哭。
他跌跌撞撞走到黑暗的河边,却看到平静的河水上空全是飞舞的萤火,那个人微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入河水之中,他发了疯似的追上去,可是不管他用怎样的速度,都无法拉进与那个人的距离,直到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被河水吞噬,只剩下漫天的飞火流萤。
他想不明白,明明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如今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他无助的坐在河边流泪,他爱着那个人,即使是被活生生一刀扎进胸口,那样的爱都未曾停止过。他想把他的爱、他的血、他的心、他所有的一切全部掏出来给他看,可是那个人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头看他一眼呢?
医院幽暗寂静的走廊中,穿着和服的女人躺在长椅上抱着孩子睡着了,他们旁边静静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石诚走过去,摘下面具,轻轻把一块毛毯盖在他们身上,爱怜的摸了摸阿信的头发,然后迈着微跛的步伐走入病房。
光线昏暗的病房里,那人口鼻上罩着氧气罩,静静躺着。
石诚拉了一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伸手探到薄被下面,轻轻握住那人微凉的手。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那人蹙着眉,睫毛被濡湿了,眼角凝聚着水滴,却迟迟不肯落下。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噩梦?那个噩梦会不会就是自己?
他俯身下去,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唇上的温度,终于将他眉宇间的褶皱熨烫平滑了,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千鹤醒来的时候,走廊里十分晦暗,走廊尽头的天空已经隐隐泛出鱼肚白。她诧异的环顾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她记得昨晚巡捕房有一位警员守在病房门口的,她对那个警员说她回去弄点食物来,结果竟然躺在长椅上睡着了?
叫醒阿信,慌忙起身,她惊慌失措的推开病房门,看到男人安然无恙的躺在病床上昏睡,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昨晚真是只是不慎睡着了。她将阿信留在病房,找到了坐在台阶上睡着的警员,交代他守在医院不要离开,自己就回了家。
嫌疑犯安静的坐在檐廊下,千鹤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规矩的囚犯,即使是一间无人看守的空屋,并且没有人限制他的行动,他也没想过要逃。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囚犯,清河才是那个被囚禁的人。
一连几天,千鹤都在医院和家中来回奔波,身体迅速消瘦下去,终于在月事到来的时候腹痛难忍,病倒了。
病房向阳,从噩梦中醒来时已近正午,元清河被炫目的阳光刺得微眯了眼,他晃了晃神,怔怔的望向窗口逆光坐着的那个人。
那人动了动,放下报纸走到他面前,将保温瓶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
这一刻他才承认,那个人逆光的模糊面容不是幻觉,那个人终于真真切切的站在了他面前。
“你夫人她病倒了,阿信在家陪着她。”石诚语气平淡。
元清河并不答话,只是平躺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人的脸。
那张在伤重的这些天里日思夜想的脸。
他睁着眼,脑海中全是他,他闭着眼,梦境里都是他。他的气息无处不在,充斥在周围,甚至偶尔在半夜醒来,能够看到黑暗中他的幻影坐在他身边。
有多爱就有多恨,他恨他恨得穿心蚀骨,却又爱他爱得罪无可恕。
他觉得自己真是生就一副贱骨头,贱极了!
石诚长叹一口气,吃力的托起他的身体,在他背部垫了两个枕头,又把吃饭用的小木桌端上病床,架在他面前,将保温瓶中的鸡汤倒在一个白瓷汤碗里——就像往日里他的日本妻子所做的那样。
他安静的接受了他的服侍,其实他自己可以起身,他只是不想打碎这个难得的美梦而已。
元清河默默埋首喝汤,终于在听到石诚轻轻说了一句“清河,往后别再那样了。”他蓦地停下动作,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我孑然一身无所谓,你不一样,你有家室了,你当有为人父为人夫的自觉。”
那个人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元清河茫然的看着他,他记得那人脸上有一个梨涡的,但是他没能找到。
没有梨涡的虚伪笑容,你在笑给谁看?
鸡汤炖得浓醇美味,显然是出自千鹤的手笔,可是他喝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他将瓷碗和保温瓶收好,推到一边。
“如果我没有呢?”如果我告诉你那是我视作救命恩人一样的女人,那是别的男人的孩子,你又该如何?
石诚倏然垂下眼睑,将眼中的笑意掩盖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沉默,元清河凝视着他两剪颤动的长睫,唇角挂上嘲讽的冷笑:“为什么突然从英国回来?为什么在日租界杀日本人?你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么?不就是干了你一次?你又不是没j□j过?不如张老板你报个价,我出十倍价钱买你一夜?”
面对这样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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