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距离京城不算近,他们外出这一趟的开销自有内务府报销,他不必留在宋府委屈一夜。
但这传旨太监趾高气昂地走了以后,顾言之还手握圣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消瘦的背影在光线不甚明亮的黑夜看起来有些单薄。
几位武将喝高了,均走上前来恭喜顾言之即将回京受赏,顾言之却苦涩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出声。
严守成走上前来,大着舌头道:“大人如此叹息,这是何故啊?”
顾言之道:“我在凤郡的任期还未到,若是单纯褒奖我抵御外敌有功,不必不远千里特意宣旨召我回京。”
更多的他没有说下去,但只要稍稍说出这违和之处便足够所有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怕那皇宫里头等着宋大人的,是一场鸿门宴。
“大人!”王虎也有点喝多了,他面色赤红,隐隐透着急色。
顾言之却摆了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本官明日就启程归京了……”
说着,他扭身回到席上,拿起桌上自己的酒杯给自己倒满一杯酒道,“幸得与各位大人同僚一场,我在此先敬各位一杯,是福是祸,日后再说!”
言罢,他颇为豪气地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武将们也跟着喝了,众人重新坐下,有人气闷道:“要是没有大人的话凤城早就破了,真搞不懂这样怎么还有错了……”
“唉!隔墙有耳,千万别这么说。”顾言之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苦笑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无论如何,若是我在京城失了势、没再回来这凤郡,各位兄弟便好自为之,切莫对外说曾与我宋某人交情深。”
“大人此话何意!”严守成打了个酒嗝,虽然脑中隐隐明白这是大人要保护他们,但听进耳中过后仍旧觉得心中不爽利。
顾言之却不再说话,只再次举起酒杯,将自己的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他喝酒时动作豪放,却忘记了原主这个身体其实相当不胜酒力,回去路上顾言之只觉得头晕得紧,要姜钦搀扶才能面前走直路。
“不能喝就别喝。”姜钦冷着脸,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为贤贤的大仁大义——他本可以就此留在大昌,但却没有。
不仅毅然决然地回到宜国受气,甚至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要为别人考虑。但他倒是考虑别人了,谁有能为他的贤贤考虑呢?
顾言之嘻嘻嘻地笑了起来,知道老攻又吃了飞醋,干脆扯着他的衣襟将人拽了过来,趴在他耳朵边悄悄道:“我没事……我就是要所有人都觉得有愧于我,才好行事。”
他说着手一松、眼一闭便向后倒去,姜钦手疾眼快地将人捞住,干脆打横抱了起来。
被顾言之这样一闹,姜钦便也气不起来了。
他知道宋仁贤会特意回来一趟就是为了要跟这里的所有人脱清干系,免得连累他人。
姜钦倒是理解这种感觉,他有不少可以两肋c-h-a刀的朋友的下属,这种情况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应该也不会想要连累他人。
更何况,只要一想到贤贤是为了他才放弃这所有、回来这里跟所有人撇清楚关系的,他心中便忍不住一阵悸动。
顾言之睡死过去,皎洁的月光在他脸上打上了一小片明亮的光芒,姜钦看着这俊美无俦的侧脸又不由心疼起来。
他这一世过得很糊涂,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追寻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实现的目标。然而自打重新寻到青年以后了无生趣的日子也变得充满生机,多了一个没日没夜都在想念,想要触摸的人,姜钦虽仍旧无心地位权术,但若是只有站在那个位置才能保护青年、令他免受灾苦的话……
那这江山,他为他夺了又何妨。
兰馨从远方的拐角处闪身出来,见顾言之晕倒了便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来扶。
但见少年模样的高挑男人将自家少爷抱得很稳,她也跟着迅速调整好了自己,恭敬地对姜钦福了一福,接着指路道:“老爷的卧房在那个方向,奴婢已经安排人手伺候,公子有什么要求便直说无妨。”
姜钦微微颔首,对这懂事会看脸色的女管事越来越满意,不禁也露出个笑模样道:“辛苦了。”
“……奴婢不辛苦。”兰馨暗暗吃惊,她以前在京城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原以为这少年真是如少爷所说的那样,将他于段昌岭中的河道捞出救上,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
但就方才少年那一颔首和一句话,却是经常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才能具备的语气。而且他说的是“辛苦了”却不是“有劳了”,那感觉就像是在用少爷的语气替少爷说话一样,一般即便两个人好上了,如胶似漆,但距离少爷离家的日子不过半月,他们之间会那般亲密吗?
兰馨暗自留了心,总觉得事情并不如少爷所说的那般简单。
她忍不住又抬头望了一眼,却见那少年已经大跨步地走开了,只留下一片衣角的残影而已。
清风拂过,宜国的温度没有大昌高,顾言之却仍旧觉得一阵燥热。
不由从睡梦中醒来,入目的是铺天盖地的床帏帐幕,纯洁无瑕地在阵阵清风中飘零舞动,摆出各种柔美的姿态,也遮住了床外面的一切。
他一阵恍惚,似是酒意未消,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他想要坐起来看看,却觉得头脑很沉,但这个地方却令他觉得分外熟悉,有种奇妙的令人安宁的力量。顾言之便干脆不挣扎了,而是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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