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了绝境,却还是没换到拉斐尔的死心——真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悲哀,“你甘愿死在这里,我也没办法。”
“就算真的有办法,被你这样锁着,我也无能为力啊……”连装作淡漠也是如此揪心,却还是只能僵着那样的笑容,“你知道的,根本没有人会在乎嘲风的死活……多的是人希望我死。”
明明应该是深入骨髓的恨,可是在目光接触到钟偐的时候忽然柔下了些许,“……只要你让钟偐回来,全都可以一笔勾销。”
“这有什么区别么?!”莫名地烦躁简直要将人灼烧殆尽,“谁在这个身体里有那么重要么!……我和钟偐就差得那么远?……你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样不自觉地就说出这种话,连钟偐自己都未曾料想。
像是在嫉妒那个叫“钟偐”的幻影,有一种搅痛心肺的烦闷——
如果你不是这么厌恶嘲风,如果你愿意冷静下来看我的改变,或许我会对你说出关于钟偐的事实——然而你的钟偐,永远回不来了。
早就已经习惯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可是还是会疼,会苦涩。
最后只剩下一句低声的嗤笑,“……就算我这样屈从,你还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么?”
——明明自己就是钟偐,却不能占据你心里留给钟偐的位置……你知不知道这有多痛苦。
你知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痛楚,才能伪装成一个“嘲风”。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嘲风。”……“嘲风”两个字忽然变得如此刺耳,那种冰冷的目光也直直侵入骨髓。
——你越是这样冷漠,就离真相越远。
……
……
安静了很久很久,然后拉斐尔消失了——不辞而别,也根本不需要留下任何话,对“嘲风”。
房间忽然有一种侵入骨髓的清冷,像是废弃了很久的荒凉。
就像是忽然间被夺走了所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死气沉沉,寂静到让人孤单。
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牛奶上浮起的那圈泡泡,一个一个挑破,然后搅动等着他们再次冒出来。
锁链很沉——手腕上已经有了些明显的青肿——目测材质和裁决者使用的那个差不多——拉斐尔还真能狠下心来。
外面刮起了风,婆娑的树影游荡在乱成一团的床单上。
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喝完牛奶不好好睡一觉?”
“孤枕难眠啊。”钟偐也没回头看一眼,只是往床上一倒,扬手晃了晃沉重的链子。
一声嗤笑,沿着床边坐了下来,“你可以抱着被子。”
被子上隐约沾着灰尘和霉瘢的味道,钟偐皱了皱眉又是坐了起身,“我可是听说你被软禁了。”
“嘲风大人,”格拉兹苦笑了一声,“……您就那么低估我?”
钟偐愣了愣,看着窗口躁动的树影,“……是啊,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格看轻你的力量了。”
……
忽然一下安静得让人疯狂。
格拉兹看着钟偐,微微皱着眉,开口却是犹豫不决的语气,“……让拉斐尔蒙在鼓里真的好么?”
“那我要怎么做?”像是被尖刀剜着心间的伤口,疼痛让钟偐按耐不住地激动起来,“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让他知道真相把他心里那个完好的钟偐也毁掉?!我宁愿他恨的只是我!只是现在的我……你也看到了,他那么恨嘲风……他不可能原谅我的……”
闭上眼就能想到拉斐尔知道真相时候的表情——
……只是短暂的震惊,一闪而逝便被愤怒取代,紧接着歇斯底里的怒吼,然后沙哑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后变成了耸动着肩的嗤笑——
空洞的眼睛带着凛冽的寒意望着自己,手紧紧攥成拳,闭上眼睛也能清晰感受到那种入骨的恨——毫无知觉的胸口却已经被贯穿了,冰凉的鲜血随着刀的拔出奔涌……
耳边只剩下一声刀落的清脆,还有咬牙切齿扔下的那一句,“嘲风,杀了你,也根本减轻不了我的恨……哪怕一点。”
——那种被欺骗之后的绝望和恨。
“他不会听我的解释的。”钟偐手里握着还留有余温的牛奶杯子,冷笑了一声,“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只会把一切都当成是我的阴谋……不管做什么,他只会更恨我。”
何况自己很清楚,当初犯下的过错,永远都不可能弥补。
——如果所有的罪恶都能简单地用生命来偿还,那还要地狱何用。
“嘲风,这些根本不值得你去痛苦……这不是你的错,”格拉兹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语速快了很多,“全都是因为离睚的黄瞳,是它让你改变的……你的残暴你的狠佞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一声冷笑打断了格拉兹,“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也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我……你和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你太愚蠢。”
“我没你想的那么固执,”格拉兹扯了扯钟偐手腕上的铁链,粗重的链子撞击着骨头生疼,“……你还是那么自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寻求帮助对我稍微低声下气一点呢。”
钟偐撇撇嘴,“所以你冲破了所谓的软禁到这里就是为了羞辱我?”
“不,羞辱只是顺便……我是想还给你这个,”格拉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盒子扔给了钟偐,“我猜你会想念它。”
……
——金属的质地冰凉,凹凸不平的表面上散落着灰尘和血污,微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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