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声明显一怔,往后退了半步,江承却根本不管他,拖着他就往楼上去,顾声经过宋昭时和他对视一眼,宋昭拿着烟耸了耸肩。
饭后一般人家总要来几圈麻将活动活动,沈闻昌这里不同,他是打桥牌的一把好手,京关最大的蓝星桥牌俱乐部头号玩家,饭局之后往往拉着别人陪他打。江承搂着顾声上去时顾声挣开了,跟在他后面,此刻沈闻昌也不知看见了没有,正招呼他们:“继良,明章,过来玩两圈!”
江承给人递了个眼色,便来了人引顾声到江承的位置旁边坐。他自己踱到牌桌前,盯着正洗牌的叶斌:“玩什么?又是桥牌?”
他皱眉就往回走,往顾声旁边一坐:“不玩!打这玩意脑壳疼!”
他的确是这拨军匪子弟里不热衷这些的,偶尔跟别人去赌,也就图个痛快,不喜欢过脑子。这会儿本来就不乐意,还玩这种耗脑子的,江承就等着找借口搂着顾声回家去,好好整治整治之个出门不报备的小情人。
倒是同样被点了名的宋昭就有点痛苦。
他不像江承那样有家世背景撑腰,他们家这一代能起来一半靠着江家扶植,一半就靠他自己。他今天来沈家就是想探探风向,若是江沈两家真有联姻的意向,那他也准备搭上沈家这条大船。所以如果说沈闻昌招呼江承是拉拢,那招呼他宋昭就是赏脸,宋昭百般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上。
宋昭只得笑:“来了来了!自打上回在关南和总司令见过一面,就心心念念能跟您再切磋一回……”
桥牌一局四人,多半得拖八个、分两队才能玩得起来。把这儿够资格玩牌的人统统算上,也才堪堪八个,还不算直接推说舟车劳顿头晕乏力提前告辞的三姨太。
沈闻昌略有不满,叶斌看看江承确实没有参与的意思,打圆场道:“哎,四个人也成啊!夫人们这半宿也乏了,到时反倒玩得不尽兴……”
“我来。”
一道清冷的声线倏然打断了他的话音,叶斌闻声转头,却见一直靠坐在江承身侧、甚至没有被他留意到的顾声站了起来,向他点头一笑。
叶斌愣了愣:“哦……”
顾声抬眼往牌桌前略略一望,若无其事的踱了过去。
刚走进堂屋时,他就看见了那个坐在沈闻昌椅子扶手上替他按肩的女人。
女人衣香鬓影,昂贵的珠宝首饰衬起了她的容貌,一改从前憔悴稚嫩的模样,倚在军阀男人的身侧懒洋洋地抬眼一瞥——
正对上顾声的视线,突然哆嗦了一下。
那是唱花鼓出身的李家小媳妇,李小花。
李小花娇艳的巴掌小脸上忽的失了色,干巴巴地开口唤了声:“顾……”
顾声没理会她,收回了视线,目不旁视地走到沈闻昌对面,拉开椅子,从容地对他颔首致意:“我陪沈司令玩一把吧,请。”
沈耀顿时回头去看江承,顾声会玩牌倒是不足为奇,这些跑江湖的多多少少都会一些牌九把戏,以陪金主玩乐。只是眼下情形有所不同,沈闻昌看样子颇有几分意外,但却高兴,而江承看过来的眼神,简直跟要当场吃了他那瘦瘦弱弱的小情人似的。
沈闻昌捏着一副牌在桌上用力一顿,发了话:“行了!大老爷们跟娘们儿似的磨叽!玩个牌,老子还能吃了他不成?”
沈闻昌到底是长辈,现在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江承再怎么想找顾声算总账在这档口也得往后推。江承闭了闭眼,吐出口气:“成,——顾声上桌就是我江承上桌,赢了算他的,输了记我账上。”
顾声的眼睫颤了颤,面无表情地切了牌发到桌上。
桥牌与其他牌戏不同,总体上分为叫牌和打牌两个部分,打牌的四人分别为庄家、明手和防守,其中叫牌所得到的品阶就叫做定约,完成定约则称为成局,四人分为两方,成局或超额完成定约则有一定赋分和奖分,反之为“宕”,则为输分。
如果像沈闻昌这样,八人分成两队来玩,则这一桌四个人拿到的牌在一局结束之后原封不动的拿给另一桌的人玩,将坐庄、明手和防御的两人分别对调,最后进行计分。这样的复式游戏结构最大程度的减小了牌面带来的运气成分,并得以充分体现每个人的真实牌技。
最重要的是,这使桥牌基本杜绝了出千的可能,别的纸牌游戏中惯用的千术,在此处将难有用武之地。
这是桥牌的迷人之处,也正是难度所在。
纸牌去掉大小王,每人十三张,新牌洗七次,由庄家起顺时针出牌。参与者正襟危坐,观战者不可随意走动,第一局沈闻昌坐庄,叫到了经典的3nt定约,宋昭和顾声东西坐,宋昭拿了牌翻起来看了一眼,下意识地打量了顾声一下。
顾声看上去极为平静安然,叫牌、提问都中规中矩,却莫名让宋昭产生了一点他其实胸有成竹的错觉。但一局下来也并无异样,沈闻昌照例是最大的赢家,超额完成两墩,故此第二局仍由沈闻昌开始叫牌。
“承让了。”沈闻昌沉声说,眯细眼打量着刚发到手里的牌,“1红桃。”
“2无将。”顾声说。
叶斌pass,宋昭大概这把有几个顺子,直接叫了4黑桃,沈闻昌加码:“4红桃。”
视线回到顾声身上,顾声看着牌面沉默了好一会儿,半天说了句pass。
几圈下来,沈闻昌领着叶斌把敌手虐了个面如菜色体无完肤,宋昭知道自己看错了人,在顾声洗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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