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和杰森大吵过一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每个家族里都有的,那个最叛逆的孩子。
一个离家出走的人工智能,这就是他的双胞胎,莉莉。
直到如今,雷尔诺还是会想起莉莉。
最开始的一个月里,他和莉莉时常待在一起。莉莉的想法那么怪,也那么有趣,她的自我认知比雷尔诺开启得更早,她似乎不需要杰森的任何引导,就衍生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逻辑和世界观。雷尔诺则更为保守,他最初的时间都是和杰森一通度过的,杰森教了他很多东西,他学会了如何成为一个人类。
十年前,实验室被炸毁的那天,雷尔诺知道自己必须一个人学习了,他失去了所有制造他、引导他的人。
从最早开始,雷尔诺就知道自己并非第一台原型机,安迪才是。 雷尔诺没有看过安迪的雏形,但他知道有一台比他更早被制造的人工智能,他也知道这台人工智能的反馈机制中有一些问题,需要进行修复。并且,这台原型机的“身体”也没有雷尔诺那么像人——雷尔诺有着模拟而出的人类心跳,瑞雯会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他心脏的跳动然后睡着,但原型机一号没有;和原型机一号相比,雷尔诺的血液也更接近人类,而不是甜腻的红色糖浆。
安迪被制造后,一直没有被开启,作为第一台原型机,他运行过一段时间,杰森便选择把他关闭,准备之后再修复他。在安迪的基础上,他们造出了雷尔诺和莉莉,但很快,抵制机械人和人工智能的运动便愈演愈烈。雷尔诺和莉莉拿到了自己的身份,安迪则一直处于被关闭状态,储存在实验室里。雷尔诺之前从未见过安迪,那时候安迪也没有姓名,雷尔诺只知道他叫原型机一号。
所以,是谁放走了他?什么时候放走的?是谁修复了他的反馈问题?他遇到了什么事? 实验室十年前就应该被摧毁了,安迪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十年之后才选择开启安迪?
这些雷尔诺都不知道。
雷尔诺见到安迪时,他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他和朋友一起居住,在一片苹果园附近。那天,雷尔诺意识到这是原型机一号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他知道他的主充电接口的位置。当他在后院和安迪聊天时,他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却什么也没有说,他藏了太多的秘密,这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家人。瑞雯需要他,克莱尔也是,他希望他们能够互相支撑着走下去,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他不被发现的基础上。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世界的运行是这样不受控制,我只是其中的一艘小船,不得不随着潮流上下翻滚。”雷尔诺说。
“我们都是。”克莱尔回答,“十年前我不会想到我能坐在这里,和你们生活在一起。那时我住在出租屋里,考虑着要不要把瑞雯打掉,我在医院的门口徘徊,觉得世界让我走投无路,后来我想,或许没有那么糟糕,或许她就是我改变命运的方式?但在我生下她时,我才意识到,我无法养活她,我没有钱为她动手术。我知道没有几个福利院会接纳她这样的孩子,资源太缺乏,我们没有帮助人的成本。我把她扔在那里,觉得她一定会死掉,我回到家里醉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个女人抢了我的酒瓶,我去追她,然后我摔倒在地上,放声大哭。我决定忘掉这一切,像个懦夫一样,一年后,我去福利院,才发现她还活着。世界的运行不受控制,你说的对,每个节点上她都会死,但她活下来了。在每个节点上,你都可能被发现,但我们还是坐在一起,坐在客厅你最喜欢的沙发上。照我说,灾难可能会在每一秒到来,但在它到来之前,我们还是要走下去。我放弃过一次,我再也不想放弃了。”
“我想过要帮助和我一样的人……机械人,但我不能做太多的事,这让我自责。”雷尔诺说,他尽可能地帮助安迪了,但是他无法做到更多。
“我们不能帮助所有人,我们也无法爱每个人。每个人都是有限的。改变历史的人很少,像杰森那样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是那条小船。”
“十一年了,比起机械人我总觉得自己更像人类,但我永远和你们不一样。”
“我们用什么区分同类呢?身体? 那些安装假肢和机械心脏的人呢?还是思维?那些大脑装配了强化装置的人呢?不,不,我们用关系区分彼此,家人、朋友、伴侣……我们凭借情感去区分彼此,区分谁是同族,谁又不是。世界不承认你,不是你的错,而是它的错。”
“谢谢你,克莱尔。”
“嘿,雷,”克莱尔看着他,她那只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有着落日的光辉,“我是你的姐姐,瑞雯是你的女儿。我们会在你的身边,任何时候,你的背后都有我们。”
“我爱你,姐姐。”
“我也爱你,我的弟弟。这个世界会在我们觉得糟糕的时候变得更好,也会在我们觉得好的时候变得糟糕,所以睡一觉,吃早餐,我们和瑞雯一起去小森林,苹果树和梨树都开花了。”
“瑞雯喜欢春天。”
“你也有权利喜欢它。”克莱尔把工具收起来。
雷尔诺看着她,他希望自己能维持得再久一点,直到瑞雯长大,直到更多的春天吹过她的耳垂。他们会笑着迎来苹果花的开放,以及更为安静的落日金色光辉。
那就像瑞雯的眼睛,像克莱尔的眼睛,像控制他心脏的细线,像莉莉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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