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浊的水愤怒咆哮着,翻滚着,往山下涌去。安阳煜一手紧紧地搂着云雪裳,一手弹出软剑,深深地扎入山崖之壁,支撑住二人下滑的身体。
黄泥从上面落下来,夹杂着碎石,扑嗖嗖地往下飞溅而来,击打在脸上,痛得她眼泪直流,今年居然倒霉成了这样,出门还遇这天灾!好好地呆在宫里睡觉多好,可是他要去见老情人,非把自己带着!
那剑,慢慢地往下折着,从那松软的泥土里渐渐脱落出来,二人的身子也形始慢慢往下坠去,突然,一声铮鸣,那剑终是从山壁上脱落了,二人的身子直直地往下坠去。
扑嗵,一声水响,二人跌进了滚滚浊水。
猛地被灌了几口这泥水,二人被波浪推着,往下游冲去。他紧紧地拽着她的胳膊,她紧紧地托着她的猫儿,一直都未松开过。
不知道喝了多少水,也不知道被河底的尖石撞了多少下,终于被这水冲上了岸。
几缕晨光,穿透云层,照了进来。
云雪裳四仰八叉地倒在岸边,赤脚,衣服也被撕坏了,只留半边袖,半襟衣,身上染满浊泥,狼狈不堪。
安阳煜的状况好不到哪里去,此时他正站在水边,脱了衣,清洗着身上的污泥,背上和胳膊上几大块暗色淤青。
小馒头已经被水淹得死去活来了,可怜巴巴地卧在云雪裳身边,连叫唤的力气也没有。
“过来洗一下。”
安阳煜低声说着,仰头,环视周围高高的山崖,莽莽大山,也不知道路,若再下雨,自己倒无事,云雪裳不见得能捱得住,那关着轩辕芙琳的马车已经不知道被水冲到哪里去了,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否按时赶到约定地点。
云雪裳哪里还有力气动弹?只弯了弯脚指头,便依然望着那湛蓝的天空发怔。
今年命真背,不对,是自从到了安狐狸身边之后,命就变得背了!莫非,八字不合?
“来,我背你。”
见她不动,安阳煜便走过来,蹲到了她的面前,低声说道:
“我必须按约定期限赶到那里,否则,朝中恐有大变。”
云雪裳瞟了他一眼,面具拿下来了,脸上的绿色还未退:“你真丑,我不要和你走在一起。”
安阳煜现在懒得和她争辩,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就想往身上背:“再罗嗦,扔你下河去喂鱼。”
“安阳煜,我不想去,我不想见到你的梦儿,我也不想见到沈璃尘,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我?”
云雪裳拔高了点嗓门,鼻头酸酸的,话未说完,突然就止住了,她用力地挣开了安阳煜的手,一把抱起了小馒头,小声唤道:
“小馒头,小心肝,你怎么了?”
小馒头软绵绵地在她的手掌里躺着,已经一动不动了,一身原本雪球儿似的毛皮此时黑不溜湫地贴在身上,本来圆滚滚的小馒头现在像一只瘪了的球儿。
“小馒头,你醒醒。”
云雪裳慌了,连连摸着小馒头的鼻子,以往小馒头是最讨厌她摸它的鼻子了,总会不耐烦的挣开跑掉,可是现在它就这样躺着,任她如此讨厌地摸着它。
她怔怔地看着手上那黑乎乎的小身子,小家伙陪了她五年了,只有今年她们两个才分开过,过去的五年里,她带着它睡,喂它吃东西,它陪着她,听她说傻话,帮她撕坏那些坏女人的衣服,抓花她们的脸。
云府的生活曾经清苦如寒冬,是小猫儿给她带来了慰藉。
这回子,就不应该带它出来的!
狠狠地抹掉了眼泪,左右看了看,寻了处有野花蝴蝶的树下,放下了小馒头,就用手挖起坑来。
小馒头,你跟着我,也吃了不少好吃的,所以一定要记得我,下辈子还到我身边来,而且不要做猫儿了,你做主人,我给你做猫儿。
“雪裳。安阳煜轻按住了她的手,小声说:“我来。”
“走开。”
云雪裳推开他,认真地埋了小猫儿,站起来,呆看了片刻,转身就往那边的路上走去。安阳煜一言不发
地跟在她的身后。
山路崎岖,泥泞得厉害,她一跛一跛地在前面走着,隔了三步的距离,安阳煜慢慢跟在她的身后,此时日上三竿,出了汗,衣被体温烘干,又被汗水浸湿,云雪裳始终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一刻也不停歇。
“雪裳。”安阳煜紧走了几步,拉住了她,小声说道:“休息一下再走。”
“不要,你要去接梦儿。”
云雪裳甩开他的手,拉住身边的一根藤条,往小山坡上爬去,赤着的脚上,早就划满了小口子,安阳煜跳上了那小坡,用力地把她一拉,两个人便一起倒在了那草地上。
眼对眼,鼻对鼻,互相瞪着,她早哭得双眼红通通的,她的小猫儿没了,她的小心肝就留在了这里!全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要去接老情人,非得把她和小猫儿一起带来!
“回去再给你买一只好不好?”
他伸手,给她抚去脸颊上那滚烫的泪珠,无奈地说道。
“安阳煜,你有没有心的?它陪我五年多了!你去哪里买一只来给我?”
云雪裳恨恨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大声哭了起来。
安阳煜把她的脸按在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低声说:
“我陪你,还不成吗?”
“收起你的花言巧语,安阳煜,我再也不会信你的。”
云雪裳哭着,推开他就要爬起来。安阳煜拉住了她的脚踝,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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