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自己已经将她赶回娘家。
他掐灭了烟,两眼在对面两人之间移动,自以为风趣地说:“司老板真是金屋藏娇,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啊?”
成五矜持得体:“高将军开玩笑了。”
高维松笑得很神秘:“我可没有开玩笑,两位真是相称。司老板,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打算今晚求婚,不当心被高某道破了心思,正在心里暗恨我呢?”
司远阳的目光从舞池里收回来,灵魂也归了位,随意一笑:“司某暂时没有这种打算,更不要提别的了,哪敢暗恨将军呢。”
成五的心脏原本像个充气的皮球一样忽胀忽缩,这话像根针一样猛地扎了她一下,使她瞬间泄了气,隐隐地疼。
高维松讨了个没趣,讪讪一笑,心想暗恨你不敢,明恨怕是少不了,说:“司老板如今是一等富翁了,财政部长看到你都要卖几分面子呢。打了一辈子仗,到头来有什么用呢,一旦退了休,就跟老钱一样啊,算是一无所有了。司老板这种生意人就不同了,就算官衔没了,乌纱不保,却依旧是富翁嘛。”
司远阳面不改色,笑道:“将军过谦了,我算不上富翁,而且富翁这种头衔也不像司令,可以受用终身。司某本人体会过头上不顶乌纱的日子,可以告诉将军,钱财绝没有官衔来得实惠。”
高维松也笑得四平八稳:“司老板不能这么说,有钱过,阔过,总是不一样的,就好像暴发户一旦暴发,就身价百倍,有了向人夸耀的资本。像我们打仗的人,空顶了一个司令头衔,到老了,除了一身的伤疤弹孔,还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司远阳轻晃酒杯,笑得云淡风轻:“也不是全然的无可得意,其实高将军可以把平生积累的勋章拿出来,独自缅怀一下,也不失为一种慰藉的好方法。”
高维松面色一滞,又朗笑起来:“我还以为只有生意人才爱看账,一边翻翻旧账一边品味曾经的辉煌历史,也算是一种乐趣嘛。”
司远阳顿了一顿,低头一笑:“真正精明的生意人不翻旧账,只有兼职的生意人,也就是会计和出纳才爱翻旧账。请教将军,军事上是不是也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军人只谋保家卫国,只有那些兼职的军人,一边打仗一边充当政客,才会最终一事无成。”
高维松勉强笑了下,仿佛笑痛了脸皮:“可我听说司老板即将官复原职,还要兼任省政府主席,要说兼职,司老板才是正宗。一边从商一边从政,怕也要一事无成吧。”
司远阳放下杯子,挑了一下眉毛:“承你贵言,无为而治——”
他正要再说,司文勉挽着一个穿洋装的小姐走了过来。那位小姐是万应烈师长的女儿,和成五是老相识、忘年交,一见面就指着司文勉笑说:“我早就想过来瞧瞧你,只是他跳了一支又一支,死活不肯过来呢。”
司文勉尴尬一笑,正逢高将军问他“热不热”,他顺手拿起桌上酒杯,凑到嘴边就喝了一口,以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一喝之下,他发现杯中是酒,仔细一分辨,才晓得自己错拿了司远阳的杯子。司远阳笑笑,叫侍者拿了一杯水来。
成五和万小姐两人突然离席,说出去走走,实际是去补妆。女人涂脂抹粉的脸,经不起汗气和讲话的掀动,就好像黄梅时节的墙壁需要修补。
司远阳和高维松刚才拌嘴拌得津津有味,像两只披着绅士外衣的斗鸡,司文勉一来,便双双裹紧外衣,不使本质暴露出来,算是维持一点家长的体面。
司文勉真是不想待在这里,只觉得司远阳的眼睛紧锁住自己,无所遁形。他心中怨恨对方:“还晓得要回来,原来他还记得有我这个人,真要谢谢他哦!”怨恨之中又满含心酸:“他一定看轻我,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又脏又臭……”
他抬起头,努力地去回视对方,要证明自己没有对方,照样过得极好、极舒坦。司远阳的眼神擒拿住他,黑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分解成一万片来看个仔细。
高维松端正英武的脸上扯出一个淡笑:“司老板来内地多久了?”
司远阳的声音平静动听:“不久。”
高维松道:“那正好,让文勉陪司老板游游重庆,如何?”说完看着司文勉。
不等司远阳表态,司文勉就说:“重庆我不熟的,不能陪司先生。”
司远阳只说不用了,自己也没有空。高维松听他一口一个“司先生”,心里满意。司远阳沉得住气,也不出声,一个人低头啜酒。
这场重逢,少了理所应当的冲动和剑拔弩张,多了意料之外的冷静和沉默寡言。没多久两位女士回来了,说了不少话来调动气氛,可之后的谈话就像用人工呼吸来救淹死的人,挽不回生气,挨到了十二点,便各自作鸟兽散了。
成五说有东西遗忘在了司远阳位于郊区的公馆,所以同他一起坐着汽车回去。
浴室里传来水声,成五把司远阳换下的外套挂上衣架。第无数次的,她被西装上那根装饰的金链吸引了,用美丽的指尖轻轻勾起了它,看它在灯光下旋转出精致细腻的柔光。她稍一用力,口袋里的金色怀表就滑到了她的手心里。
只要打开表盖,就会看见那里面除了表盘和指针之外,另一侧还镶了一张照片。
上面的人是司文勉。
照片是按照表盖的尺寸精细修剪过的,剪成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圆形。边缘处用黑色墨水笔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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