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火炉旁落座,将卧榻留给冬青一个人,假装今夜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温柔只属于这一夜,属于一场稍纵即逝的梦。
梦醒过后,他要把姓氏还给身边的青年,把胸膛里炽热的心一并归还回去。
这才是他身为人师的义务。
冬青在黎明时分醒来。
他从漫长的睡眠中苏醒,好似从深深的海底浮到水面,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睁开眼睛,适应清晨的光线。
阳光透过毡布的缝隙,在他的眼睑上跳跃,周遭的世界在富有节律的鼓动中亮起,但其中并没有他想要寻找的影子。
卢正秋不在营帐里。
他猛地翻身坐起,顾不得披上外套,便顶着寒风拉开帐门。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背影。
卢正秋在祭坛旁边,正是他昨夜在梦中见过的那一座。
与昨夜不同的是,他的师父衣冠整齐,神情淡然,头微微歪着,安静地养神。
冬青望着师父的背影,脸上不由自主地发烫,昨夜的片段渐渐浮上脑海。
他隐约记得自己被抬进营帐里,半梦半醒中,他只来得及瞥了一眼周遭的景致,而后,他便做了那个梦,梦见自己在祭坛上对师父做了痴醉迷乱的事。
第91章 君情何似(三)
卢冬青呆住了,师父的口吻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他在一瞬间彻底清醒,突然感到风有多冷。
他试探地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卢正秋点点头,又问:“你可还记得自己为何昏睡?”
“我……”他踟蹰了片刻,道,“我们在江滩上附近误入幽沼,遭到魔教袭击,我被魔教的羽箭s,he中……莫非箭上有毒么?”
卢正秋轻叹道:“是啊。”
他偏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问:“是师父为我驱了毒么?”
卢正秋再度点头。
他的心下一热,不禁扬起嘴角,露出微笑,迫切地想要迎上前去。
他并不知晓昨夜发生在营帐中的事,并不知晓他的身子在病热中曾被抚慰过,那温柔是真切的,炽热的,并非一场空虚的绮梦。
他只是没来由地眷恋着那份余温,想要将面前的人留在身边。
可师父却将双手背在身后,眉头微颦,沉沉地望着他。
“冬青,你既然已经清醒,那么我便要问问,你为何不听师父的话?”
对方的语气再一次浇灭他心头的火苗。
“我……”他垂下视线,沉默了片刻,再度抬起头道,“可我们不是获救了么,师父和郡主都平安无事,我也没有大碍。”
对方打断了他的话:“那是因为郡主的朋友及时赶到,若非如此,此时此刻,我们三人怕是已经落入魔教的手掌心,你可想过后果如何么?”
他倒吸了一口气,他当然明白,倘若自己和郡主都被魔教所杀,禹国的希望之火便将化作灰烬。
他低下头道:“是我错了,愿领受师父责罚。”
卢正秋却摇摇头道:“你已长大了,我还如何能够责罚你呢。孰轻孰重,往后你要自己掂清才是。”
他怔了一下,再度凝向对方,试图看出那冷峻表情下的深意,隔了一会儿才说:“师父,你还是罚我吧,你若不罚,我总感到不安心。”
青年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竟然能从师父的寥寥数语之中听出蹊跷。
卢正秋不禁一惊,慌忙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他想要追问,但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话。
脚步从祭坛背后的方向传来,伴随着鸟鸣似的悦耳语声:“狄少爷,你已经醒了,太好了!”
他怔了一下,才明白来人所唤的正是自己。
来人是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虽说素未谋面,可女子望见他的时候,却露出不加掩饰的喜悦之情:“方大哥让我来瞧瞧你的情况,你醒了就好,我去把好消息告诉他们!”
他茫然道:“他们是……?”
卢正秋从旁解释道:“救你的人是镇北军麾下的兵士,九年前被逐出军队,便私下集结在一起,此时叫做天水帮。”
“天水帮……”冬青喃喃道,再次定睛打量面前的女子,见她面貌j-i,ng神,身形苗条矫健,的确是习武之人的模样。
女子听了卢正秋的说法,当即摆手道:“正秋师父,您说的是方大哥他们的出身,他们都是我的前辈,我是因为仰慕他们,后来才加入天水帮的。”说完,她的目光又飘到卢冬青身上,道:“狄少爷,郡主刚刚才同我们讲了你的英勇事迹呢。”
冬青眨眨眼:“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我没有爹娘,叫我阿瑾就好。”说到此处,她的脸颊上竟飞起一片绯红,“那我先去报信了,你们好好休息。”说罢便沿着来路,飞快地往岸边低洼处去了。
卢正秋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才转回到徒弟面前,道:“万幸你遇到了他们,从今往后,你便可以抛弃虚假的姓氏了。”
卢冬青的心里咯噔一声:“虚假?”
卢正秋道:“是啊,你不得已才随了我的姓氏,但继承你父亲的衣钵,才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不是么?”
“是没错……”
“你既已化出麒麟元神,便有资格继承你父亲的名号,若是放在从前,你已经可以上阵领兵了。”
“元神……?”
昏迷前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冬青的嘴角渐渐扬起,喜道:“师父,我终于做到了!”
“嗯,”卢正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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