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
一阵沉默。一只带有棕色圆点图案的蛾子停留在灰白色的墙上,纹丝不动。
“我不可能现在回去。”哈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喃喃地道,“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现在回去一趟。你回来以后连乔安娜都没见过。”文森特把打磨好的桑木柄短匕递给他,又咕哝了一句,“你的短刀到底去哪儿了?”
哈兰接过匕首,目光被匕身映s,he出的自己的影像吸引。
“不。”他反驳道,“不能是现在。我躲了这么几天,不能在战前功亏一篑——不知道,可能被我忘在哪儿了。”
他向文森特投去一瞥,确认他的支持,然后把短匕收进匕鞘里。文森特撇着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只是一语不发地在哈兰对面坐了下来。他们在联军武器库的一间单室里,这里存放的全是近战的武器。室内只有粗制滥造的楠木矮脚凳,他们都坐在这样的矮凳上。
文森特调整双腿的位置,把手臂支在自己的大腿上,抬眼盯着哈兰。
“我不是在咒你——”
“我知道。”
哈兰把短匕c-h-a在腰带上,自顾自站起来走向角落,蹲下来打开了一个带锁的箱子。室内光线昏暗,箱子开启的瞬间,幽蓝色的光映亮他的脸。
他凝视着箱子里面,沉默良久。
“但我不敢想象现在回去会发生什么。”他一手扶着箱盖,抬头望向眼前的空洞,“城中这样的气氛、人们此刻的心情,一点小波动都能掀起巨浪。也会让乔安娜担心。”
他站起身走回来,手里拿着“轮回”。
“要帮你磨这把吗?”
文森特盯着他手中的那把利剑。其刃锋、光泽、剑身凌厉的线条,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看向别处。
“不用。”
哈兰坐下来。他把剑举在眼前,目光沿着剑刃的线条从下至上描摹。
“它的主人不常使用它,因此它还足够锋利。”
“今天是你这几天来话最多的。”
哈兰的视线从剑身后面s,he来,又很快转开。
“心里很乱?”文森特问道。
没有回答。
于是他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抽出匕首,为两道匕刃浸毒。他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利刃,用上了全部的致命膏药,确保刃身的每一处都覆满毒液。
“心如乱麻。”
文森特抬头看了一眼。
他将匕首在指尖利落地转了几圈,又握住柄狠狠一甩,甩去上面附着不牢的毒液。
“我可以——”
“为什么我们要这时候认识?”哈兰忽然问。
文森特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哈兰所说的“我们”并不包括他。
“伊利达雷和对抗军团这两件事,相辅相成,而自始至终他放弃的都是前者。他依然可以为后者奉献一切,我却什么也帮不上。如果我们不是在这样的人生相遇,那么情况就会好很多。我不是高等j-i,ng灵,他不是恶魔猎手。我们不会被牵涉进战争、种族阵营纠纷或是什么血海深仇,不用过这种日夜胆战心惊的生活。甚至只要不是这段时间就好。说到底,为什么我要在这种时候爱上他?为什么我要爱上‘他’?”
他用咄咄逼人的视线紧锁住文森特,仿佛真的在等待他一一回答。
文森特回望着他,手上的动作全部停下了。
“你不明白?你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怒意。
“那我告诉你,这些事情没有人会想得到,没有人会预料得到。没有人明白为什么你在一年前鲁莽而愚蠢至极地救了一名垂死的恶魔猎手。没有人明白为什么高等j-i,ng灵和暗夜j-i,ng灵会搞上床。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命运千方百计地想把你们分开,你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的问题从来没有答案。”
哈兰露出了求而不得的痛苦表情。他将“轮回”放在脚边的地上,弯下腰把头埋进臂弯里。
文森特看着他的发心。
“我可以问些什么吗?”
“……问吧。”
“他去哪儿了?”
“破碎深渊马顿。任务。”
“马顿……”文森特陷入苦思,“很难应对的任务?”
“我不知道……”哈兰的声音有些嘶哑,“或许,我不知道。我觉得危险,我觉得他是去送死,但他说没事。”
他忽然抬起头,眼睛像是两块濒临碎裂的蓝宝石。
“他总说没事。”
“那么就不会有事。”文森特忽然倾身靠近他,与他四目相接,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你可能觉得这是为了说服你放心地让他走而即兴编出来的措辞,或者他在利用你的信任。我猜这大概就是你这几天情绪一直这么低落的理由?”
他顿了顿,哈兰的表情证实了他的猜想。
“但你应该明白,他不会明知道自己是去送死还会信誓旦旦地说没事,这是基本的信任。他不会差劲到那个地步,对吗?你相信他会凯旋而归,他也相信你会保护好自己,在这场混战中活下来与他重逢。你们只是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参与同一场战斗。既然他说没事,那么你就不要担心过度。”
哈兰看着他,眉头纠结成一团。文森特微微仰头,像是为了强调自己说的话理性而真实似的,居高临下地用审度的目光盯着哈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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