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些天段恩察觉到自己说出的话不合本分,觉得十分尴尬才避开皇帝。但是那日陪同皇帝外出归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虽然自己解开心结,但仍有人步步退却,只是两人倒换了位置,避而不见的那个人变成了暻洛。
暻洛能轻易看透一个人,段恩却不能。他敏感地察觉出暻洛细微的不同,却怎么也猜不透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倒退回忆,寻找蛛丝马迹。
记得那天陪同皇帝出宫透气,一路走走停停,最后偶然路过废三王府。段恩只觉得王府里阴涔涔的,明明是青天白日之下,还是觉得不寒而栗,不由得想离开。转头却看见旻帝望着一片空墙垂泪。大概是太过震惊,才会被当时的情况震得心口发颤,忘了回避。
等回过神来,就被皇帝遮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但被剥夺了视觉,心音也才慢慢归为平静。什么温热的触感,隔着冰冷的银面传来,段恩有些迷茫,也觉十分安心,也就不挣扎,乖巧地站在原地。暻洛反而先松开手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段恩睁开眼仿佛看见皇帝脸上带着红,只是惊鸿一瞥,旻帝就已经回过身去。
“剩下的路朕打算自己走走,准你半天假,自己随处逛逛吧。”皇帝带着笑意说话,眼神却在回避,段恩却分明从中听出一丝措手不及的意味。段恩自不敢细究,站在原地保持着抱紧一袋果脯的姿势,看着旻帝形单影只越走越远。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被准了半天假,段恩便打算顺便去探望母亲,一起说些话。去的时候,惠婆去买菜,不在家里。母亲和自己说了很多,段恩却有些记不清楚,儿时好玩的趣事,到底是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母亲看不见自己,伸手来摸,段恩却不由得回避,两人有些尴尬。
坐了一会儿,惠婆回来了。段恩想了想,便要离开。临行前塞给惠婆一些银两,劳烦她多加关照,便回宫了。半天假对于一个无处可去的人来说,真是漫长。
回宫之后才发现皇帝还没回来。李总管见自己独自归来,更是变成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晚膳都已经备好了,皇帝人呢?大概是因为担心会传染,李总管慌了神,连累段恩也不由得惴惴不安,甚至打算再出宫去把人寻回来。
恰巧这时候陆将军鬼鬼祟祟地进到寝宫。段恩连忙迎上去,见陆将军身后托着一个人早就睡熟了。段恩连忙把人接过来,才发现那个睡得酣畅的正是皇帝,还浑身冒着酒气,凑近来能听见他低声呓语呢喃着什么。李公公也不敢声张,自己忙里忙外照看起来。
“又发疯!”陆莫城很不开心地嘟囔着。前阵子陆莫城在上津西和秦安两地跑,好不容易闲了下来,能与蓝黎温存一下,暻洛这个大瘟神提着酒就上门了。
谁让人家是皇帝呢,陆莫城再不开心,亲爹在后头杵着也不敢给暻洛脸色看,陆家人上上下下也忙着伺候着。这尊大佛呢,乐呵呵地说是来与陆莫城共饮,结果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喝到到不省人事,苦了陆莫城,又得小心翼翼地将人送回来。
陆莫城见小李子出去打水,就神秘叨叨地拿胳膊肘捅了捅段恩,“他怎么了?”
段恩看向陆莫城,露出懵懂的眼神,摇了摇头,然后细思一下,又顿了顿,把偷偷出宫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尽可能详尽地说给陆将军听。当然,除了皇帝落泪的事。还有一个连段恩也不知道的、意味不明的一个轻吻,也没有提到。
陆莫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憋了好久才对暻洛扔出一句话来,“这小子又发疯。”说罢,见李公公进来,就端着架子交代上几句,这才离开。
陆将军走后,李公公伺候皇帝卧床。一切妥当之后,已经是深夜了,李公公用眼神示意段恩,表示告别就掩门暂且离开。段恩借着窗纸投进的微薄月光,站在距离暻洛不远不及的阴暗角落里,不由得用眼神描绘皇帝的面容。
皇帝长着中原人少有的精致五官,说不上的好看。他侧卧着,不耐烦地将锦被掀开一角,睡时眉峰微蹙,也许睡得并不踏实。一双紧紧闭上的双眼,上挑的眼尾看起来更加明显。一只眼睛的眼角底下有一颗泪痣,极具风情,即便是不笑的时候,也有撩人的神态。
大国之主,竟有张极妖极艳的长相。每一个初遇的人都觉得暻旻帝该是十分轻佻的。但到最后才发觉,国之帝王,痴情入骨,与看上去并不同。
这样的落差在段恩简单的思维里很难了解。他只知道暻洛大概心情不好,等他醒来的时候一定不能笨嘴笨舌,如不能宽慰,就只能闭嘴。
然而用了一晚,都没能想出劝慰的方法,段恩有些慌了手脚,不知道明天到底怎么面对皇帝。可段恩不知道,一夜之间,回避的两方换了个个儿。分明没有人说出口,但却明显到连段恩都发觉,暻洛在避开自己。
脱离近卫司后,段恩归属于随禁司。然后过不了几天,随禁司对段恩下了命令,既然上津西那个相传美艳杀手已经被擒,影卫一职就不必常设,待特殊时候再特殊处理。段恩既已入籍随禁司,一切遵循随禁司,执行任务由随禁司指派。
这么一下,别说能和皇帝说上话了,就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太多。
段恩正式参与随禁司的一切开始,就再也没见到皇帝,反而是见过一回陆莫城。陆将军虽然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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