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这话,在外面却是不能说的。
只是这宴北重一家,却是实实在在的出了名了。父不父,子不子的,家风不正,若是朝廷授与这样的不孝子以爵位,岂不是要令天下人笑话。但若是有功不赏,朝廷上下将来如何能服众。如此两相折合,一份崭新的圣旨便出炉了。
这日一大早,琼玉院那边便摆上了香案,一唱一诺,一跪一拜之后。李氏便成了敕命的正五品宜人,圣旨上称赞她教子有方,堪为妇嬬之表率,这便是极大的夸赞了。
而宴放,爵位没了,便授了一个从六品工部主事的虚缺,光拿俸禄不用上班的那种。毕竟他也不过才十四岁,用旁人的话来说,那是毛都没长齐的,便是入仕,难不成要叫人家寒窗苦读二十载,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去听从一个毛头小子的号令!
宴放虽然有些失望,只是看着李氏喜极而泣的模样,他心里还是高兴的。都说是子凭母贵,现下自己给娘亲挣来了诰命,算是完成了大部分一辈子都做不成的事。至于宴北重,从今儿个开始,便是他作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见了李氏,也必须要躬身见礼。只这一点,宴放对这份圣旨颇为满意。
可见朝廷说不得也是站在他娘亲这一边的。
甭管李氏如何兴奋,宴北重如何恼羞成怒,宴放如何的冷笑,宴故的不动声色,诸如此等,却是与宴敛毫无干系。
临近十一月,今年的冬日格外的温顺,预料之中的暴风雪并未来临,三三两两的几场雨雪都没有没过脚脖子。朝野上下提起的心顿时便松了下来,竟是几十年来,大扬朝最为安稳的一个冬天。若是以往,大雪每年都要压垮几座房屋,顺便带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饿死的,冻死的,天可怜见。因着这些天灾,户部的库房十几年来都是空荡荡的。
唯有一件事,给这平静的冬天添了一把火,那便是内阁。
自十月上旬,今上议开内阁以来,士林清议就未曾消停过。大抵是因为今上的由头来的冠冕堂皇,一句四大辅臣各有其责,不便亲身教导,今上有感自身不足,便要取翰林院才学卓著之士协助皇帝处理朝政。这一下子便把内阁之事宜推上了风口浪尖。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文翰荟萃之所,犹词坛文苑,乃是天下士子之表率。能进得那里的起码也是二甲进士出身,天下学子莫不以能入翰林为毕生向往。今上这一举措,是把翰林推到了权臣的对立面。进一步提高了科举取士的分量。”
宴敛捏着一块雪山梅扔进嘴里,一边抿着茶水,一边听宴仁亮高谈阔论。今日族学休假,是宴敛等人少有的清闲日子,两人便相约着到茶楼喝茶,这话说着说着,便扯到了内阁,宴仁亮整个人顿时就兴奋了。他的嘴就像是水库开了闸一样——开始滔滔不绝。
“当今天下虽以科举取士为主。可你观这朝堂,四大辅臣,为首的便是国舅孔家,他家是圣人之后,本该是天下士子表率,可如今做了权臣世家,内里早就不同了。他家的子嗣入仕,没有一个走的是科举正途。只需那衍圣公轻飘飘地一句话,吏部少不得屁颠屁颠的。便是那借口也是颇为荒谬,说的什么他家子弟不愿与天下士子争位。既不愿与旁人争那二百个进士名额,那他家的人为何不干脆连官也不做才好。”
说到这里,宴仁亮更是愤愤不平,端起宴敛送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道:“且他家人入了朝堂,起码也是正六品以上。为何旁人寒窗苦读几十载,便是中了状元,也不过是做一个正七品的翰林院修撰。就因为投了个好胎?何等不公!端说他家是圣人之后,却是给圣人抹黑了。”
“镇国公宋从义,他家是武勋世家,不干读书人的事情。魏王是皇家出身,宏远皇帝亲弟,身份自又是不同的。太傅叶长启,齐阳叶氏族长,虽叶氏名声有碍,但毕竟四十年过去了。却不得不说只他家最重礼教门风,族中子弟尽是科举出身,翰林入仕。”
“四大辅臣占据朝堂大半壁江山,竟只有叶家与翰林院牵扯最深。当今六部主官尽是四大辅臣门下,却只有工部尚书叶唤,翰林出身。岂不知崇光年间便有定制‘礼部尚书,侍郎必由翰林,吏部两侍郎必有一由于翰林。其由翰林者,尚书则兼学士(六部皆然),侍郎则兼侍读、侍讲学士……’只说前朝,入得翰林便可谓是青云直上,到如今,翰林出身的反倒是出路艰难,清贵之人却只能夹在四大辅臣之间残喘……”
说到这里,宴仁亮也是一阵唏嘘,他忽而又抬高了声音。
“而则,今上议开内阁,无疑是给翰林院增添了一条晋升的坦途。虽说内阁诸员官职不高,但奈何是天子近臣。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皇帝身边的,那更是贵不可言。更遑论内阁还有参知政事的权利,那更代表着内阁官员起码能在朝堂上轻而易举地占据一方位置。”
宴敛听的仔细,这些东西却是以往他不曾知道的。
“内阁一开,只凭一句协助皇帝处理朝政,朝堂之上四大辅政大臣的位置可就尴尬了。辅政大臣本是宏远皇帝担忧继任的孝熙皇帝年幼无知,经过多方考究,安排了四个名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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