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虽胆小怕事,可听罗安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倒不敢怠慢了,畏畏缩缩从里屋出了来。
“客……客官,有什么吩咐?”
罗安瞧他一眼,“还有一个小二呢?”
“在……在后面。”店家马上唤来小二。
罗安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这里有二十两银子,接下来我说的事你们都给办好了,那银子就都归你们。”
店家在这个破小的酒馆做生意,赚的也不过是几个酒钱,一年下来最多几两银子,如今听说要得二十两银子,自然欢喜,当下忘记了害怕,也不问所办何事,就连连答说,“包好包好。”
罗安一指地上躺着的人,“第一件事,你们将这死人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第二件事,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和你们所听到的胡言乱语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店家忙答,“是是,绝不说绝不说!”
罗安接着道,“将军府上的人在这里丧命,皇子府的人也在这里逃走,想在这里接着开酒馆是不会安生了,所以这第三件事,我要你们马上离开委佗,这几个钱够你们在其他地方开个好一点的小店了。”说罢便把银子一抛,店家马上伸长了手接住。
“一定的,我们马上走,马上走。”说着和小二两人一人扛头一人抬尾准备将死尸搬出去。
“且慢着。”罗安刚一出声,两人便定住似的再不敢动了,“快上一壶好酒来,我还要与这位兄台喝上几杯。”
等到店家摆上酒来,罗安亲自给培寅满上一杯,培寅仰头饮干,等对方再想给自己斟酒时,他将手背护住酒杯,道,“一杯足矣,今日还需赶路,他日有缘必当痛饮。”
罗安听此话,便笑道,“刚才听到兄台问及马匹之事……”
培寅喝了几杯酒,中途又遇闹事,反倒将买马之事给忘了,经罗安这一提,方想起,便止住步子,“不知罗总管可肯将马卖给我呢?”
罗安道,“本是一人一马,如今马仍在,却少一人,听闻兄台想去氓国,何不与我同行,马我是无权卖,可想借给谁我倒是可以说了算的。”
培寅听后也不推辞,“即是如此,那就谢过罗总管了。”
罗安摆手,大有不必拘礼之意,只说,“既要同行,兄台可否告知姓名呢?”
培寅这才察觉自己的无礼,忙作了揖,“公培寅。”
又饮几番,人也有了酒意,骑上马,逆风而行,不觉寒意反倒多了一丝清爽。在马背上摇摆颠簸着,培寅不自觉心情快活起来,唱了几曲市井小调,罗安手持缰绳,和着曲声拍起调来。
培寅问道,“如何?”
罗安道,“悦人耳目,沁人心脾。不知这是哪里的民谣,如此清新动人。”
培寅不答,只笑问,“罗总管为了将军的名声花钱买通了酒馆的店家小二,怎么对我倒放心?”
罗安听闻,大笑起来,“想来培寅兄也不是搬弄是非之人,何况我有意将你举荐到将军府,又有什么担心呢?”
培寅道,“罗总管怎知我一定愿意去呢?”
罗安仍是笑,“培寅兄此时不就是在随着我去吗。”
培寅醒悟,自己一副长途旅人模样,到了氓国自然要先谋件差事,罗安必是看清了自己的想法,才有这笃定。想到此处,不禁心下感慨,回头再看来时的路,早已茫茫然不可见,只剩两排被马践踏的枯草,在寒风里恣意摇摆。
☆、第二章
快马行了一天一夜才到氓国。培寅见沿途饥民遍地,土地荒芜,与传闻中强盛的国家大相径庭,不觉满腹疑虑。扬鞭追上罗安,问道,“我来氓国之前曾听闻此地国富民强,怎么如今看到的和听到的差别如此之大,别说是壮丁,这一路过来,连个年轻男子都不曾见,田地里劳作的也都是妇孺老人,罗总管可否告知缘由,以解我心中困惑。”
罗安听闻不禁长叹,“外人只看见氓国兵强马壮,战场上没有与之匹敌的对手,就认为其物丰邦宁,百姓富足……培寅兄有所不知,邵君登基后颁布新法征收新税,每三年在全国征集精壮青年入伍,再加上皇族亲戚各自封地为候,朝中重臣荒淫无度,是而导致整个国家民不聊生,百姓集体迁移的境况。”
培寅道,“一个国家如果只重兵力不重民生,那衰落是必然之势,难道邵君没有丝毫自危意识吗?”
罗安听培寅如此直言不讳,便大笑起来,“培寅兄说的是,只可惜邵君常年卧居于还,对各地的情形恐怕还一点都不知道呢……”停顿一会,又道,“或许这也正是邵君心中所想。”
培寅笑道,“看来还是我在白费心了。”
罗安道,“心怀天下才是大丈夫所为,培寅兄怎么能说是白费心。”说罢又指着前方的客栈,“此地离于还还有不少路程,我们今天就在此休息一宿罢。”
培寅点头赞同。
第二日养足了精神,方又上路。复行十五日才到于还。
于还城墙高三十余尺,墙顶城门均站有守卫,进出行人需检查才可离开。罗安携培寅骑马于此,向守卫出示牌符便放行了。
入了于还城才知道邵君不理各地贫瘠的因由。城内一片繁荣,人口之多需擦肩而行,而路人皆是锦衣华服,戏院牌坊生意兴隆。骑马于街心而行,从城东行至城西,遥望见一座凌空飞檐的府邸,几乎占去整条街,行近了发现府门外结着七色彩带挂着火红的大灯笼,门口蹲坐两只石狮,大门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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