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几个小时前林书已经领悟了“死亡不产生意义”,那么现在这句话可以推翻了,因为当他看见周朝渭如同一只濒死的狗,脖子冒血不住抽搐,他从心脏传来的刺痛中感知到并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没有意义。他第一次认可周朝渭很重要,周朝渭死了那他也没法活。
他从最初的崩溃中恢复过来,只用了3秒,爬过去按住周朝渭正在涌血的脖子,凝视他的眼睛,他们隔着虚幻与真实两层纱窗对视,周朝渭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什么,他的泪水滴到男人脸上。
医生来的非常快,接替了林书的双手,更专业更有效地进行施救。男人在周围一片混乱中被抬上担架,他一直以一种顽强的自制力保持清醒,双眼没有离开过林书,直到救护车的门隔绝了爱人的身影,他如同失去水分的百合,陷入昏迷。
电视里在播报“辞旧迎新贺新年”,一片喜气洋洋,吵吵嚷嚷,给这个冰冷的病房也带来一点节日气氛的错觉,林书不紧不慢地削着苹果,旁边的果盘里已堆满了各种削好的水果,这颗苹果是最后一个,要放在最中心的位置。
“明天出院。”他头也不抬的冒出一句。
没有回答。但他知道男人肯定听见了,便懒得重复,自顾自把削好的苹果放在盘里,抽了张纸细细擦拭手指。
“你说什么?”男人懒洋洋地睁开眼看他。
装。
他被那双眼睛看的心砰砰跳,有些不自然地站起来想要离开。
手却被拉住了。
“怎么生气了?”男人贴过来,仰头看他,神情无辜。
林书突然想起某种犬类,“没有。”冷淡地答道。
“我爱你,真的。”男人将头埋进他的腹部,脸贴在他的毛衣上,透过衣服他感受到人体特有的温热的气息,突然有些烦躁,呼吸不畅,脸颊慢慢涨红。
电视真他妈吵。
“我们再生个孩子吧……”他在一片喧闹中听见男人低低地祈求。
他多么希望电视声能再大一点。
他的脸已经完全红了,胸口剧烈起伏,张大嘴贪婪地吸收氧气,他痛恨周朝渭,痛恨他滚烫的y-inj-in-g,痛恨他强制捅进自己狭窄的y-in道,又以同样的方式挤进心脏。y-in道和心脏都被塞满,他在疼痛中手足无措的想,自己是何时开始被趁虚而入的。这一切没有答案,周朝渭他自己都不清楚,林书那颗柔软狭窄的心脏缝隙里,自己已占据一隅,与恨意比邻而居。
林书伸出手把男人的头抱在怀里,如同他摘下那颗艳丽的苹果,羞愧又渴望的啃下一口,竭尽全力发出一声短促嘶哑的:“好。”
带着魔力的苹果吞下肚,抽空了他所有力气,疲惫不堪的睁开眼,视野所到之处都缓缓绽开了硕大而浓郁的白色花朵,空气中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毒蛇已盘踞在脚下……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抱紧了怀里爱人的头颅,感应到这份畸形罪恶的感情将永久伴随自己直到多年后的一个下午因染上风寒死去而消逝,接收到这些讯息,他的一半灵魂已被神明收回,飞越困倦的沙漠和黑暗的湖泊,永恒滞留于云层之上,另一半被执着的爱人挽留,拉进虚无的深渊,在幻觉的侵袭中,他提前对自己判了死刑,在此后等待受刑的漫长的一生中再未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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