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正弯着嘴角。
与傅肖北黑黑的深邃得像海一样的眼眸对视上,苏乐立刻露出喜笑颜开的样子,笑意染到了眼睛里。
他开始为傅肖北冲水,声音轻而缓地又补了句,“我知道的。”
这声音被水声挡住,他又斩钉截铁地重复,“我知道。”
傅肖北闷闷地嗯了一声。
俯视傅肖北的时候,苏乐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一小半染上淡淡血色的耳廓,便情不自禁地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就像是拇指拂过那里的力度,手掌的主人带着虔诚的情态。
傅肖北的肩膀放松下来。
苏乐起身去拿了沐浴露,熟悉的薄荷的味道立刻充盈的整个房间,傅肖北从水里站了起来,任由苏乐将泡沫打满他的全身。
他发现苏乐尤为喜欢摸他身上凸起的疤,这让傅肖北觉得痒,不听意识指挥,身体就先向后躲了一下。一个不明显的动作,苏乐弯下去的背却僵了一瞬间,然后抬头冲他笑笑,然后站到他身后,用沾满沐浴露的滑腻的手掌抚摸他的脊背和腰臀,掠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苏乐一定是故意的,见他有勃起的迹象,就愈发摸他的性器和臀。
傅肖北睨他一眼不语。
苏乐收回手,样子有些讪讪,“那我先出去了,你洗好了就叫我。”
转身之时傅肖北突然开口叫住他,“苏乐。”他又皱起眉。
苏乐茫然回头,“怎么了?”
第34章
“明天是十二月三号。”
苏乐愣了一会儿神,而傅肖北只是看着他,完全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
一时房间里只有很轻的水流动的声音,他从浴缸溢出,蜿蜒地在白色的地砖上流淌着,直至苏乐的脚下,像是一条浅浅的河,折射着暖橙色的光。
“啊,对了。”苏乐突然了然。
房间亮极了,苏乐的眼神却黯淡着。
他仿佛是无法面对这种光亮,闭上眼睛,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怅然地说,“我竟然忘了。”
傅肖北说,“明天早点起。”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路中间飞驰而过,穿过街市。苏乐坐在副驾驶沉默不语。
傅肖北坐在他旁边,同样一言不发。
苏乐的脑袋里别的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早上的早餐,和他前几天给旺财脖子上系的红色蝴蝶结。早上傅肖北给他做了火候正好的荷包蛋,一碗温好的热牛奶,还有一个三角形的三明治。
今天傅肖北对他特别好。
“你之前几年都没去过那里?”居然还是傅肖北率先打破沉默。
车即将驶向西岸园,坐落于城市最边缘,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墓地,葬着无数安睡的灵魂,苏乐的母亲也在其中守着一爿安宁。苏乐将头枕在靠背上,脑海里关于那地方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我……”苏乐声音很轻,“我来不了。”
他仰起脸,透过车窗看从天上飘下来的雪,全都小小的,重重叠叠,又在暗色的玻璃上化成星星点点的水。那些细微的记忆也跟着从苏乐心里的,被牢牢掩藏住的旧箱子里溢出来。
傅肖北立刻问,“什么意思。”
这是他第二次问起来苏乐过去的那几年。
第一次问起来的时候他刚与苏乐重逢,心里蕴藏了数年的怒恨交织着,不理智,不清醒,苏乐没答他,那天他掐住了他的脖子,苏乐也回答不了。
而后他们竟然也能相安无事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也逐渐习惯了苏乐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偶尔还和他像是情侣一样做爱,身体接触在一起,负距离地纠缠。
苏乐也无比顺从,心里毫无芥蒂地日日面对他的冷漠。
傅肖北等待着苏乐的回答,胸口一阵烦闷,他打开车窗透气。
“我……”苏乐张开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前几年没办法来,你也知道……我那时候没在这里。后来终于回来了,我也没去,不想让我妈看见我。”
“没办法来是什么意思?”傅肖北,毫无意外地看见了苏乐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又进一步问,“艾其不让?”
苏乐低头沉默着,过了一阵——也许是十分钟,也许只有十秒——傅肖北竟然听见了身旁传来了一声很轻促的笑。
苏乐突然抬起头,灼灼地看着傅肖北,嘴角弯起,笑容难堪极了。他答非所问,声音放得很慢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啊,可算是死了,真够不容易。”
傅肖北通过后视镜,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意。
苏乐话刚一出口,傅肖北抚着方向盘的手就一顿,车立刻向右偏了偏,昨夜又下了雪,路上滑得很,惯性极强。好在现在时间尚早,车还不多,傅肖北迅速将车驶得平稳。
苏乐却看得一阵心惊,立刻闭了嘴。等傅肖北平稳地开过一百米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对傅肖北说,“我回家再跟你说。”
第35章
他们到了西岸园的时候,天已经放晴,层层云散去,露出透亮的湛蓝来。傅肖北率先下车,抱着一束百合花向前走,苏乐大包小裹地艰难跟在他身后。
傅肖北出门一般都会带着拐杖,这次却没带,故意将它放在车里。他身上的一件米色的衬衫,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外面穿着深灰色的毛呢大衣同样剪裁合体,料子昂贵,暗色皮鞋踩在洁白的雪上,他站直了身体,在很缓慢地认真行走。
慢得像是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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