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
游弋犹豫了一下,趁季仲卿还未入定,连忙掐了个手诀驱散了一身他人的气息,干干净净地往人身上一扑——怕他磕着的剑修下意识睁眼把人护住,却被得寸进尺的游弋环住脖颈。
游弋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主动在季仲卿的唇上轻轻抿了一下。
季仲卿只是盯着他看。
“大师兄,时间还早。”游弋放软声音蛊惑。
眼看剑修竟然无动于衷,游弋顿时觉得自己作为双修草的尊严受到了打击。为了维护自信修补感情,他忍着心头冒着泡泡的一点羞涩又说:“帮我把脏了的衣服脱了好不好?”游弋蹭蹭对方的面颊,“我想……从内到外……都只有大师兄的味道。”
视野天旋地转的时候,游弋觉得自己在魔物界的特殊地位终于得到了自家道侣的肯定。这种肯定非常火热,非常有力道,带着剑修锋锐的一往无前的气势很快打碎了他的意识。两瀑黑发在并不宽阔的木床之上缠绕蜿延,被剑意浸染过的衣袍半碎着耷拉在床沿又很快被游弋无意识划开的手臂扫过,季仲卿捉住那人妄想逃离似的手臂,像早前游弋所做的一般引领着两人食指交扣,两枚被屏蔽了意识的玉色指环触碰在一起。
叮——
仿佛识海中浪潮褪去,游弋茫然地聚焦视线,看见季仲卿依旧平静的面孔。
剑修冰凉的指尖拂过发丝,动作里终于带上了往日的温柔缱绻。游弋侧过脸蹭了蹭那人的掌心,开口时嗓音沙哑得异常:“心情好吗?”
季仲卿将他扶起,游弋这才发现剑修已重新换上了一套颜色极素的衣衫,而且不搭话,语气依旧淡淡的:“快子时了。”
“我做错了,”游弋不依不饶,“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情感上的小细节若不打理清楚,堆积着便会在后期爆发出令人不安的摧毁力来。游弋不愿再闹出不痛快来,给那些谁谁谁可乘之机。
——比如,他可是记着那一场心魔幻境的。第九重天与季仲卿并肩的未知女人一直是他心头梗着的一根刺。
也许是游弋的表情太过诚恳,终于被打动的季仲卿替他理了狂乱的发,随意道:“这样也不错。”
游弋:……?
“哪日再与他人纠缠,便回家好好洗到干净。”
这个洗字果真是意味深长。
游弋抖了抖,耳尖一瞬间红透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游弋才终于有法子挪了挪酸得失觉的身子。子夜焚香,季仲卿无法作陪,索性干脆地出了小月楼。
真元街月色倾洒,剑修随意在人群中走过。到了境界的修士并不在意白日黑夜,此刻比起昼时景象,竟只是宽散了半点。
季仲卿漫无目的地走,心中想的却是方才青年慵懒地偎在他怀中的模样,他微有些失神,心中却暖得发烫。
游弋。
这两个字一笔一划,被剑修极为郑重地刻进心底。
在他驻步的那一刻,人群之中潜伏许久的一位佩剑的修士忽然走到季仲卿的身前,以秘术穿音的同时深深一鞠躬:“季大公子,家主请您归家。”
又说,“这九重天上下,能逼迫您的两只手数的过来。祖父虽爱胡闹,但也不至于强行兑现了那约定——您怎么能够因为一张婚约就……这么抛下季家负心地走了呢?”
第六十四章 异变
听到此人的话语之时,季仲卿的眉头便已皱了起来。
他并不想听及“季家”与“婚约”之类的字眼。
这百年来他随吴笑去了下界,就是为了避开被那些烦人的势力渗透的此间。若不是后来他与游弋有了极深的羁绊,季仲卿也许会在下界待到剑心终成,再回到至顶一剑干脆地挑翻所有人,而后登仙。
但修炼之途漫漫,再多计划也赶不上天道的捉弄。他向来心冷,也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与人结为道侣的一日,更不要说为了一个天生魔物筑阵回到上三天来。
他确实抱了领游弋入季家大门的心思,但不是现在。小师弟还很脆弱,季仲卿知道他想凭借自身之威随他联名记入族谱,也就不会提前出手,此时更没有率先摊牌的打算。
于是季仲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迈步自那人身侧走过时低声说,“不回。”
斩钉截铁。
“……季大公子莫非还打算陪那位小修士?”来人假作疑惑,见季仲卿并无解释反而放下心来,他并不信下界能走出什么令这位大人动心的角色。他以为游弋只是个借口,斟酌了片刻,又欲图再劝,却在抬眸瞬间对上季仲卿冷凝的目光时,惊得刹那间住了嘴。
“您跨入大乘巅峰了?”来人毫不掩饰惊喜之色。
季仲卿不答,心中却难免偏题。他停步于大乘境多年,本以为是心境不稳,历练多年恍惚后才发觉,竟只是差个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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