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太阳还高高的挂在空中,雨,却下得更急。
安南道辖秋河府、铜月府,位于南水域,是乾武国南陲之地。
安南,安南,顾名思义,这就是一个不安定的地方,山贼、海盗横行,然而朝廷却没有派兵来安定这南陲之地。
只因剿灭贼人并不能为朝廷带来多少利益,与其把精力耗费在这偏僻之地还不如多跟东凉域打上几仗。何况那些贼人的实力还不足以引起独孤半城的重视,底下的官员收拾起来则嫌麻烦,没有油水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干。
于是“安南”二字反而成为一种讽刺,不过是令那些贼人更加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罢了。
安南道往北是蛮荒密林和苗南道。中间隔着一条水河,水河宽五百丈,水深且急,寻常船家并不愿在此摆渡,倒是让那些武者多了一条财路。
毕竟安南道的人想要去其余十二道,最安全、最快速的途经便是横渡这水河。除此之外,就只有绕道东凉域的岛国,显然后者不仅花销更多,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永远留在敌国的地盘。
秋河府,青阳县,水河边有一座莫悔山,山高九十三丈。
莫悔山山腰,骆长宁跪在碑前,紧紧咬着牙关,他已整整跪了一个时辰,背却还是挺得笔直,浑身透着一股坚毅。他只有十岁,从未见过父亲,半月前他连娘亲也失去了。
骆长宁的膝盖早已麻木,突来的大雨冰凉入骨,他却没挪动过一分一毫。
他未曾习过武,但他的坚韧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与他同龄的孩子雨水冲打着他身上的粗麻白衣,在他身上划破一道道口子,然而这小少年沉浸在悲痛里,竟对自身和外界的状况无所感知。
他的眼里,除了这石碑,再无他物。
山林里走出一个男人,身穿色斗篷,脸戴面罩,没有一丝肌肤露在外面。男人踏着泥水,来到骆长宁身后,突地挥出一拳砸向他的后背。
拳风携裹着内力,一击之下,骆长宁跪着的身子撞向了石碑,额头立马就见了血。倒在泥泞里,他想看看袭击自己的人是谁,却被大雨弄得睁不开眼。
“一个拳头就能把你击倒吗,你可知道你的仇人有多么强大”男人的声音像是从瓮里发出来的,粗哑而低沉。
骆长宁如在梦中,脑子迷迷糊糊,除了雨声,他只听见了“仇人”两个字,别的什么也听不清。
挣扎着爬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等到勉强能睁得开眼,便仰头看向蒙面男人:“咳咳,仇人,我的仇人是谁”
“独孤半城,”男人缓缓道,“乾武国的人皇,独孤半城。”
“独孤半城”骆长宁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他与我有什么仇”
“杀父之仇。你的娘亲,也是因他而死。”男人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东西。
“娘亲,娘亲不是病死的吗”骆长宁眨了眨眼睛,额头的血水滑下来流进眼眶里,又痛又涩,他却不去理会。
骆长宁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但他有一种直觉。就在今天,此前困扰他的问题,小姨一直不肯多谈的往事,都会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交代。
为何自己出生后那个所谓的爹爹便一直没有露过面,却突然传来了他死在外面,死骨无存的消息。
那么的突然,让所有人都没有防备。骆长宁至今记得这消息传来苏家小院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的绝望和哀痛,有来自娘亲的,也有来自小姨的。
“你的父亲叫骆峰,是前朝凤炎国的皇族旁系,也是天下第一刀客,一生追求武道巅峰。为了晋升通天境,进入蛮荒密林寻求机遇,却被往日的仇人埋伏。他杀光了仇人,自己也受了重伤,昏迷在蛮荒密林边缘,被你的娘亲苏芹芹所救,带回苏家庄养伤。”
“两人日久生情,他本已决定安心留在你娘亲身边。但独孤半城发动兵变,战火纷飞,身为凤炎国皇族,骆峰自然不能会袖手旁观,最后却战死沙场。你娘亲也因此而发疯,忧思如狂,终是油尽灯枯,香消玉殒。”
“所以,独孤半城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杀了他,才配为人子。”男人的声音里也似带着一抹沉痛,“想要报仇,就要习武,想要习武,就要流血你做好准备了吗”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骆长宁头发散乱,额头的伤口仍未愈合,一缕鲜血趟过眉眼流至脸颊。
他突然笑了,话语里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滔天恨意:“哈哈哈,人皇又如何独孤半城,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骆长宁的手里”
骆长宁只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为了那素未平生的爹的死讯而发疯,却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的爹爹是许多武者心目中的英雄和仰望的对象,骆峰。
天下第一刀客,这是怎样的殊荣更何况骆峰还只是先天境界便能被封上这样的名号,可想而知他对于刀意的领悟是多么的逆天。若是他当初顺利踏入通天境又会创造出怎样辉煌的景象
世间武者皆以用剑为荣,骆峰却另辟蹊径,靠着手中的刀杀出一片血路。
骆长宁从未想过自己的爹会是这样令人仰望的存在,即便是他这个没有接触过武道修炼的人,也曾因为骆峰这个名字而热血沸腾,升起对江湖的无限向往和想象。
一个一心追求武道的皇室浪子,最终还是为了自己家族的荣誉而拿起手中的刀砍向叛军,并且战死沙场,不得不让人唏嘘
“好,不愧是骆峰的后人可惜”男人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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