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他不知为何善解人意起来么,白村一下子笑出来,笑弯了腰,“才没有。”
迹部随白村站住脚,等他的未尽之言。
树影斑驳,透过树叶束束唯美轻渺的光中,红绸高束着花白发丝的少年唇角噙笑,转眼侧头,墨色眼珠动不动溜过来偷瞄迹部。
“只是觉得讲文明懂礼貌的迹部大爷最可爱。”
明知道他不喜欢“可爱”,喜欢“华丽”。
但迹部y-in郁心境瞬间放晴。
白村不绅士、不正常、不在意他人感受,白村甚至不把自己归为人类,不肯融入人类社会。
但他包容着身为人类的迹部。
迹部需要一定程度上在意他人的感受和看法,要能融入他的人类族群中去,他像白村那样为人处世是不行的。
会嘲讽、威吓、嫌恶和引人忌惮且以此为乐的彻头彻尾的桀骜之人只有一个白村业。
而这样野蛮无礼的白村不想打扰迹部的人际和交流,不想同化迹部。
爱一个人,或者说与自己在意的人在一起,更想对方按适合他的方式生活,不会以爱之名把对方拖到自己想让他走的轨道。
尤其白村的轨道是条通往深渊的疯人不归路。
豁然开朗的迹部觉得自己终于拱动这颗铁白菜了。
这比喻贴切但有些……
白村还懂得,因自己一时的坏脾气刺伤好心的人很不道德。
何况人类女孩子勇敢表达出来她真诚的爱恋是件美好的事。白村乐意尊重她,尊重她的感情。
如同珍惜迹部对他的感情一般。
不对,白村思忖,哥哥对自己的感情肯定是更珍贵的。
迹部放松的跟着白村,白村把迹部带到了校内剧场。
华丽宽阔的剧场中偏暗,空气流通良好,舞台布好了景,工作的学生在台上来去拾掇。
连日忙碌有了黑眼圈的迹部只一语不发,挑眉睇视他。
白村食指挠挠脸颊,笑得讨好:“看剧目。”
迹部在这尚还空旷的剧场门口发现墙上的舞台剧巨幅宣传画,是一小时后开场的一出经典爱情悲剧——《新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
迹部倏忽间记忆回到三年级时的学园祭舞台上,那场全员吃错药的舞台剧,那场稀里糊涂的吻戏,他切实乱了心跳呼吸,面前之人的眼中满满地全是他的影子,可以从他黑眸中望见自己的双眼……
如剧中的伊索尔德见了特里斯坦的睁眼后便爱上他一般,迹部能毫无障碍的接受自己喜欢身为男生的小业,也许那一场功不可没。
回神时迹部仅存的顶点郁气已然消散。白村总掐准了他的心思,示弱的一直是小业,真正被吃死的却一直是他。
可迹部甘之如饴。
然而,请注意剧名《新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中的“新”字。
白村主动与身旁的迹部十指相扣,两人间的氛围宁静平和,等待观众入席,舞台剧开幕。
诺大的学院剧场座无虚席,观众们都很安静。
幕布拉开,一众演员全是高鼻深目的西方人,符合故事的欧洲背景。开场是是公主和女仆在药房配药,母语英语的演员全剧都说流利的德文,公主虽不如白村的风华绝艳,但也高贵典雅符合人设。
伊索尔德正专心配药,经对话得知这药有毒,抹在剑上杀敌所用,旁边那瓶失败品只有麻痹软弱身体的用处。
趁女仆不注意的功夫,伊索尔德将失败品抹在一把铁剑的剑柄上,而女仆看过来的时候伊索尔德将毒药淬进剑刃。伊索尔德的未婚夫登场,伊索尔德对未婚夫可有可无,隐隐表现出厌恶,将剑交给他作为上阵前他未来妻子的心意。
只要有智商都看得出来,这不摆明未婚夫的战死是伊索尔德一手造成的么。
好像很说得通,因为特里斯坦打败她未婚夫后身受重伤,未婚夫与特里斯坦的实力不相上下。未婚夫又年长于特里斯坦,体格更为强壮,战斗经验更为丰富,这样特里斯坦赢起来就自然多了。
且特里斯坦的伤只有伊索尔德能治,伊索尔德制的毒,伊索尔德才能解……逻辑挺严谨。
接下来的剧情,未婚夫和女仆怎么回事,他们好像有一腿,错觉?
死讯传来女仆的反应证明他们果然有一腿。
伊索尔德则冷眼看女仆痛苦微微笑,深藏功与名。
台下观众一开始接受不良,看久了竟迷之带感。
战败的国王召见伊索尔德,明显摆出卖女求荣的难看吃相,伊索尔德面无异色。
女仆通过剑上的药怀疑到公主身上,彻底黑化。
这边散步的伊索尔德发现了求医昏迷的特里斯坦,见他剑的缺口和未婚夫尸体中的吻合,特里斯坦所中的毒也是她特制的毒,竟表现出一种不出所料的态度。
女仆确定了公主是凶手,献身国王,积极吹枕边风,终于让国王下定决心把女儿送到敌国去。而伊索尔德也貌似伤心欲绝的送走了特里斯坦。
后来陪公主去往敌国的女仆一直伺机下手,直到伊索尔德让她拿毒药给她和特里斯坦,女仆迫不及待地照做,没想到公主早已调换成爱情灵药,一切都是预谋好的。
甚至伊索尔德设计让马克国王的仆从撞破约会,假意应允特里斯坦殉情提议,装作情深义重。
公主嫌带走重伤只剩一口气的特里斯坦的忠仆库文纳尔碍眼,悄悄传递了假消息让女仆领愧疚的马克国王赶来,借刀让库文纳尔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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