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就放一百二十个宽心吧,老奴这张嘴啊,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奴并非惊讶于她的出现,只是不理解,既然来都来了,为何不直接留下来照顾孙少爷,这才多久就又扔下儿子走了。”
“每个人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云静姝也一样。”云初微道:“等有一天她能把儿子当成生命全部的时候,大概就会回来了。”
“唉……”韩大姑姑叹着气,哄了哄怀里的小家伙,“本来就没爹了,这要是再没娘,等长大了问起来,谁能给他个交代?”
云初微也是这么想的,苏星烨到底是苏家子孙,苏璃就走得那么冤,连自己有了儿子都不知道,若是连云静姝也出了什么意外,别的不说,这孩子就真成没爹没娘的孤儿了,如今虽说有玲珑郡主会照管着,可玲珑郡主毕竟是他祖母,隔了代的,哪里会有在生母身边养大的好。
云静姝回驿馆之前就想好了,一会儿叶筠要是问起,就说去见家人了,可她哪里知道,叶筠如今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来操心她去了哪,所以云静姝一直走到自己房间也没人特地问一句,她反而狐疑起来,去了叶筠房门外,伺候叶筠的丫鬟说长公主身子不适,歇下了。
云静姝看看时辰,“既然这样,那我就回房用晚膳了,你们好生照料着长公主。”
“是。”
——
是夜,苏晏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烛光下,苏晏的面容上染了些微暖色,似笑非笑地望着来人,“怎么,上回被我刺了一剑还没够?”
来人正是易白。
他眸光深深,回望着苏晏,“本座阴你一招,你险些要了本座一条命,两清,我们之间没仇。”
苏晏道:“就算没仇,我跟你也不熟,国师大人,你是不是来错地儿了?”
易白坐下来,开门见山,“本座想向你讨一味药。”
“没有。”苏晏想都不想就拒绝。
“神医嘛,总会有些脾气的,本座特别能理解。”易白淡笑,“不过,若是让永隆帝晓得你欺君瞒上,不知他会不会看在你是位神医的份上饶你一回呢?”
苏晏笑得波澜不惊,“我瞒着圣上的事情多了去了,他还能一桩桩一件件地翻出来找我问罪不成?”
易白把玩着精致的瓷杯,“以瞒天过海之法假意牺牲一个后位和一个家族来帮某人正位东宫,如此手段高明的谋臣,没生在乱世择主的时代,真是可惜了。”
苏晏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厮是有备而来,打算以骆家那件事来威胁他,这件事的确是欺君,一旦曝光就将会是灭族大罪。不过么,他苏晏可不是能让人随意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弱者,“国师应该还记得上回咱们在南境见面吧?送给你的秘密,你还喜欢吗?”
当时苏晏借着陆修远的嘴巴转达了那个意思:易白之所以天生病体,是因为他爹在他娘怀孕的时候投了慢性毒,等易白出生以后,他爹又刻意将他送去道观,若干年后,再怂恿宣宗帝将他接回来当国师,为的就是制造契机让宣宗帝与易白自相残杀。
至于苏晏是怎么知道的?这次当然不是暗卫的功劳,而是…韩大姑姑。
云初微的直觉没错,韩大姑姑此人的确比一般人家的嬷嬷要沉稳睿智得多,由此可推测,一般的地方小户养不出这样的人来,她也的确不是地方小门小户出来的下人,而是从北燕邰家出来的。
韩大姑姑的第一任主子就是她嘴里被人害流产的那位少夫人,也是邰芷云的大嫂,后来邰老夫人发现了韩大姑姑做事尤其的把稳,干脆将她安排到被陆清绾顶替的邰芷云身边,让她跟着陪嫁,也算是作为安排在丞相府的眼线。
不过韩大姑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嫁入丞相府的根本不是邰芷云,而是陆清绾,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陆清绾又特地学过邰芷云的习惯性动作和说话方式,以至于下人们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韩大姑姑会离开丞相府,完全是被易卓明所逼,她偷看到易卓明给邰芷云下毒,之后被易卓明察觉,要暗杀了她,好在她死里逃生,以难民的身份潜入了南凉,再后来,几经辗转到了国公府。
由于黄妙瑜那件事,易白几乎成了这边每个人的心头之恨,韩大姑姑实在忍不住,便私底下找苏晏坦白了一切,告诉他易白能活到今天,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他只是性格孤僻了点,骨子里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
由此,苏晏才通过韩大姑姑的讲述和自己的推测理解,知道了易白背后那些“真相”。
听到旁人提及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易白脸色一下子变了,“你怎么会知道?”他一直以为那些事只是陆修远在调查身世的过程中无意中查到北燕丞相府而知道的,却原来不是么?
苏晏神情淡淡,“只允许你暗查我,就不许我也查查你?”
苏晏看了他一眼,“你要讨什么药?”算是看在韩大姑姑尽心尽力伺候微微的份上,卖他个面子。
“你前些日子才用过的。”易白道。
——
翌日,北燕使臣从驿馆离开,启程回国。
历经数日的车马劳顿,终于进入北燕境内。
云静姝和叶筠两个这一路上各怀心思,话语少了很多,基本上都是靠在马车上睡觉,所以那批黑衣杀手出现的时候,他们根本毫无防备。
易舟为护兄长,第一个出来抵挡,易白体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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