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惦记着皇帝就在左近,谢笙也不好出头,便是二郎自个儿道。
“我与小满本就是随意走走,如今寻到一枝雅梅,合该好生品一品。”
“六弟说的是,”三皇子出人意料的附和了二郎一句,“赏花本就需要细品。有些花,初看惊艳至极,爱不释手。可真沉下心去细细品了,就会发现,这花庸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三皇子说话时,是一直看着四皇子的。那视线里的含义,让四皇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就冒了起来。
“花这种东西不就是拿来给人看的吗,”四皇子冷哼一声,“若不喜欢,使人扔了烧了便是,左右落花归土,都是任人践踏的。”
谢笙听了这两人的话,敛眉拱手,不置一词。
他悄悄地扫过皇帝的方位,发现皇帝的位置已经比先前更近了几分。便更不去随意掺和这两位皇子的事情。
“这是怎么了,”皇帝到底是带着朱皇后走了出来,“远远地朕就听见有人说什么花儿粉儿的。”
皇帝说着,便把视线落到了谢笙和二郎身上。
二郎是听懂了皇帝的话的,不过就算他没听懂,这时候也该站出来。
二郎向前走了一步,面上满是濡慕和温和的笑。他指着那枝方才他和谢笙用作掩护借口的梅花,把方才和谢笙的话又重复的说了一遍。
得亏谢笙方才不是随意找的花枝,此刻听着二郎的话,也挺像是那么回事。
皇帝听完,含笑点了点头,看向朱皇后道:“这两个孩子,做什么都念着你呢,可叫朕觉得醋得很。”
皇帝不过那么随口一说,从没见过皇帝这一面的三皇子四皇子俱是一惊。
朱皇后闻言笑道:“正好这会儿人也不少,还不快给你们父皇寻花儿去。”
朱皇后语罢,又道:“瞧我,淑妃妹妹想必正等着璠儿呢,竟指使起他来了。”
“璠儿,你且先去。”
三皇子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却拿不准朱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到底还是对母亲的担忧占了上风,预备告退。
三皇子离开,四皇子和二郎等人去为皇帝寻一枝梅花,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即便是外人说起来,也是件雅事,再没谁想去探寻这几个是怎么聚集到一块儿的。
这世上的事情,往往是想的很美好,可实际上操作起来,就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处。
“三哥去看淑妃娘娘也好,不过依我看,三哥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的好。”
四皇子也没管皇帝就站在一边,当场就提出了三皇子的衣服问题。
谢笙眼皮子一跳,四皇子还真敢说。
原先谢笙还怀疑三、四两人联手演了一出大戏,如今看着四皇子的表现,八分的怀疑已经降到了四分。四皇子还真是不遗余力的给三皇子添堵啊。
谢笙偏了偏头,看了四皇子一眼。
不过旧年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人,真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与契机,谢笙这四分怀疑是绝对不可能消退的,甚至还有随时往上增加的态势。
“衣裳自然是要换的,”三皇子看了一旁有些无动于衷的皇帝一眼,心中定了定,“却不是现在。比起换衣裳,身为人子,自当先去见过母亲。”
“三哥你也不嫌晦气,”四皇子小声的说了那么一句,可他这个小声,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谢笙不自觉看了朱皇后一眼,却发现她面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显见是已经有所预料。
淑妃父亲的死,是在皇帝的默许和纵容之下发生的,皇帝此时心里正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不过四皇子这样的举动,却让皇帝的心难免往三皇子那边偏了几分。
朱皇后最了解皇帝,而能让皇帝心疼的儿子,有二郎就够了,何必再加上一个。
“琤儿,”朱皇后喊了四皇子一声,“怎么和你三哥说话呢,还不快给你三哥赔不是。”
“我又没错,”四皇子满脸委屈,但在朱皇后开口之后,他的气焰显见是消了不少,可见是个欺软怕硬的。
四皇子道:“朝中失了一位中流砥柱,谁都觉得痛惜,三哥身为外孙,前往拜祭,是理所应当。可三哥可是皇子呢。父皇母后身体康泰,三哥又服的哪门子的丧。”
四皇子不管不顾的揭破这一点,虽然不合时宜,却是恰到好处。
三皇子听了这话,赶忙跪了下来:“都是儿子的疏漏,儿臣知错。”
皇帝看着面前这两个儿子,神色不辩喜怒。
良久,他才开口道:“老三回去将衣裳换了去。”
四皇子面上带了几分得意。
皇帝又紧接着道:“老四你和你三哥一向要好,且与他同去,过会儿也一并去看看淑妃。
四皇子面上神色一僵,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三皇子一眼,到底是点了头。
三皇子倒是不动声色,也没做声,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等三皇子四皇子走远了,朱皇后看着皇帝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只轻轻搭上了皇帝的手。
皇帝脸上的阴云渐渐散去,此刻被那两人打了个岔,他也没什么继续逛下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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