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辈子也还不上啊!
黄大人暗自捏把汗,原来世子当初问数目是这个意思,也太黑了点……
“拿不出银子?”方重衣凝目,嘴角弯起没有温度的笑,“那便签下卖身契,从此为奴任人使唤,如何?”
户长面如死灰,眯缝眼和其他村民全身发抖,莫氏打了个寒颤,扑通跪下来,哭丧着脸道:“求求各位大人网开一面!”
那位世子她根本不敢惹,见黄大人和师爷都无动于衷,又跪着挪到苏棠面前:“棠棠啊,当初好歹也是我把你从棺材里捞出来的,你当时那么小,那么冷的天,再没人管可不是要冻死了啊……”
方重衣听到“棺材”这个字眼,目光微动,视线转向她。
苏棠别过头,冷声道:“省省吧。以后大家再无干系,你们做过什么便该受怎么的惩处,这也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
黄大人早就对这种痛哭流涕的悔过司空见惯,毫不动容,如今世子来了,他更是要积极表现自己:“都给我押下去,每个人先打五十大板,这是少不了了的,至于徒期,本官会仔细定夺,绝不姑息!”
一群人被推推搡搡押走,随即,后院响起打板子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和求饶。笞刑的场所是对外开放的,为的就是警戒大家不要犯法,京城治安好,许久没有这等热闹事儿了,衙门外的百姓们一见有处刑,一窝蜂涌去后厅围观。
“太好了太好了……”张婆婆眉开眼笑,“咱们回去吧棠棠,晚上给你做红烧肉。”
“好啊。”她精神一振,仿佛遇水泡发的干木耳,整个人又恢复了活力。
昨晚忧心一夜,早饭午饭都没心思吃,现在陡然一放松,才发觉饿得不行。
刚走出公堂,却被一名蟒袍侍卫拦住。
“世子要见你。”
苏棠左顾右看,那位世子已经不在这里了。
“可是——”
她为难地看张婆婆一眼。世子找到了她的户籍,的确有必要去一趟,但总不能现在这个当口扔下老人说走就走吧,怎么也得回去收拾行囊,顺便填饱肚子。
“就是现在,不要让世子久等。”侍卫说话冷冰冰的,不像韩蕴那样亲和。
苏棠无奈,只能和张婆婆简单告别,跟侍卫离开。
午后,天高云淡,方重衣眼睛有些刺痛,微微阖目,余光见衙门里影影绰绰,是苏棠和侍卫的身影。
“带人回侯府。”清冷的声音吩咐道。
“是。”韩蕴接过世子的狐裘,侧身拨开了轿帘。
苏棠走出大门时,街上有三个侍卫在等候,为首的便是韩蕴,而那辆华贵的轿辇已经远去。
见是如此,她心里轻松多了,看来是韩蕴代为传达,不用正面和世子打交道?
怎知韩蕴却笑着道:“走吧,先回府再说,世子吩咐的。”
“啊?”
去侯府?
苏棠在原地愣神片刻,看这些身强力壮、训练有素的侍卫,心想反抗也没用,叹了口气,不情不愿跟在队伍的后面。
太阳躲进云层里,天色眼见阴沉下来,冬天的风如刀子般冷冽,冻得苏棠直打哆嗦。她的棉衣早就给张婆婆穿了,之前精神紧绷没意识到冷,冻了一个晚上加白天,如今骨头都是僵的,连走路都吃力。
韩蕴时不时回头,见她身上就一件单薄的外衫,比他们这些精壮的侍卫穿得还少,于心不忍,悄悄把白狐披风递到她眼前。
苏棠知道这是某人刚才穿的,犹豫道:“这……”
“没关系,世子不会知道的,待会儿要到了,你再还给我就是。”韩蕴压低声音道。
旁边的侍卫都是兄弟,看见也会当做没看见。
见苏棠还在犹豫,他又神秘兮兮安慰:“其实我们世子人还可以,你不惹他,他不会折腾你的。”
人还可以……
苏棠心中一寒,想想当时一言不合整垮了偌大的洪帮,又寥寥几句把莫氏他们吓破胆,就知道此人有多黑,多从不按常理行事了……那天从寨里走出的白衣身影深深印在苏棠脑海里,袖上的鲜血红得刺眼。当时的眼神,带着病态的残忍和孤执,仍然让她心有余悸。
但她此刻冻得神智迷离,什么都顾不得了,想也没想就把那堆毛茸茸的披风抓来,紧紧裹在身上。
皮草不愧是皮草,太暖和了,也可能是还留有体温的缘故,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解了冻,骨头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温暖。
苏棠像裹被子似的,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摇摇晃晃跟在队伍后面,宛如一个行走的粽子。
一行人将要抵达侯府,韩蕴见那披风仿佛长在苏棠身上一样,实在开不了口让她还回来,很是为难。
正在犹豫的时候,却瞥见轿辇已经在门外停下。
原来世子早就不声不响进了府,往朱门深处望去,依稀可见挺拔的背影,一袭轻衫隽雅无双。
——似乎并未留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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