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褚玉瑭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施婉琬才终于有时间整理刚才乱成一片的思绪。她翻了个身,平躺着,舒缓一直绷直的后背。这还是记事起,自己第一次和别人同盖一张被褥,这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算不上亲近的人触摸肌肤。
刚才褚玉瑭出其不意地在她腰间拧了一下,又疼又惊的她本能地叫了起来,却又被褚玉瑭捂住口鼻,这才有了方才那模棱两可的声音。不顾自己的挣扎和反抗,褚玉瑭的手忽近忽远地在自己的脸上移动,让自己的声音在黑夜里变得陌生,陌生到自己都不敢认了。
刚才自己是羞愧难当,又找不到出口宣泄内心的窘迫,情急之下才咬了褚玉瑭。而叫她出去,也不过是想她睡回到自己的被子里,没想到那人真地生气了,气得连床都不睡了。
施婉琬无奈地抬手抚了抚额,她的思绪又开始乱了。她可以清晰回忆起刚才慌乱时所有的动作,却无法搞清自己失措的情绪来源何处。她不明白为什么褚玉瑭的气息靠向自己,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触动。
刚才那一口也的确是咬得狠了,这一点施婉琬心里有数。她有多羞窘,那一口就咬得有多疼。可是她下不来台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自己的心情。但是褚玉瑭的确是帮了自己,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想出了这么一个怪法子去应对她更奇怪的长辈。
罢了,明日去哄哄她好了。今夜就让她睡在外面冷静冷静也好,谁让她未经允许就钻进自己的被子。光凭这点,就该罚罚。施婉琬想到这里,嘴角微微扬起,刚才的郁闷和烦扰渐渐消散,困意袭来,带她入睡。
京城的寒意逐渐退散,春色绽放。本该更加暖意融融的江南却没有这般好光景,细雨不断,人心烦乱。柳瑜安在柳员外的一再催促之下,再次登门,到褚府去探望褚玉瑭。
“瑜安拜见严伯母,愿伯母身体安康。”柳瑜安还是只见到了褚家的当家主母严氏。
严氏笑着对柳瑜安说:“安儿不用那么客气。你有这份心意,伯母就已经很高兴了。”
柳瑜安恬静地走到严氏跟前,乖巧顺从的模样,甚是让人喜爱。
“安儿,你对玉瑭的心意,伯母很了解。只不过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方便见客,况且你们成亲之前,也不该再见面。”严氏的说辞与之前的并无二致。
柳瑜安懂事地点了点头,说:“伯母说的,安儿全都明白。只是玉瑭这个病来得太突然,我担心是上回的病没有痊愈导致的。再说,我内心实在太牵挂担心她,所以想要看一看她。就只是一眼,只安静看一眼,也好。我绝对不会打扰她休息的。”
柳瑜安说得情真意切,眼底流露出的担忧和牵挂更是让人动容。严氏沉默了一会儿,又浅笑着说:“你对玉瑭的心思,伯母一直都很明白。你放心,虽然玉瑭现在病了,但是你们的婚事不会受太大影响的。安儿,你是伯母亲自挑选的媳妇,伯母绝对不会让这桩婚事生变。”
看着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柳瑜安低着的头缓缓抬起。她望向严氏慈祥的脸,试图从她眼底中寻找多一份信息。只可惜,那看上去清明的眼眸之中,是深不见底的无果。
“那,若是玉瑭的病情有所好转,还请伯母差人通知瑜安一声。这些日子来,我夜夜无法安睡,也不过想求得一份心安。”柳瑜安知道今日的拜访,也将是无功而返。
有严氏在,她似乎是不可能见到褚玉瑭了。但是她今日来访的目的,也并非只是为了探望褚玉瑭,相较于此,她更想知道严氏的态度。既然刚才严伯母已经明确了,不会改变对她这个既定儿媳的认可态度,那么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送走了柳瑜安,严氏回转到了后院。走进房里,就见到徐氏半垂着头坐在桌边等她。
刚才的慈祥早已不见,严氏的目光变得犀利,隐隐闪动着几分怒火。她望着徐氏,开口道:“玉儿跑到京城去了,你现在才告诉我实话。要是我不查,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徐氏缓缓抬头,无力地解释说:“玉瑭的性格你也知道,就是贪玩了些。缠着我非要在成亲之前去京城玩玩,又怕你不同意,这才决定先瞒着你。”
严氏怒,却又知道此时指责徐氏并没有什么用。思索了一阵,她叹了口气,说:“若是你早几日告诉我,就好了。明宣去京城办事,我可以让他顺便把玉儿给带回来。现在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再去告诉他,也来不及了。”
徐氏听到贺明宣的名字,慌乱一闪而过。她连忙开口:“不可!不能告诉贺明宣,玉瑭入京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玉瑭马上就要成亲,正式接管褚家商号了。若是让人知道了她玩心这么重,将来如何服众?贺明宣再勤恳,再尽责,也始终是外人,将来也要听命于玉瑭的。我们不能把玉瑭的声誉随便给毁了,不是么?”徐氏向面带疑惑的严氏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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