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边剑眉轻挑,目光掩藏着刀光剑影,虚实交错,叫人看不清真情或是意切。
“错,”君清裴在君无乐疑惑的目光里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我让你跪,是因为你轻贱自身,看轻死亡。”
----“人,要对死怀揣敬畏,一个对死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没有资格举剑,被你斩杀的敌人的灵魂永远不会消散。”
第7章 换药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君无乐才从书房走出来,抬腿跨出门槛时小身板颤了一瞬。
墨海从上往下能非常清楚的看见,在那一瞬,是小少年的双膝软了,撑不住姿势,才导致身形不稳。
她嚼巴着梅干,从房檐上翩然翻下。
小少年似乎被吓了一跳,本因长时间下跪而酸软的膝盖再次发软,身形晃荡竟要倒下。
“少年!撑住!”墨海下意识去接。“小小年纪就站不稳,以后还咋顶天立地。”
君无乐本可以凭借自幼练武练出的反射弧措步站稳,可腰间多的一双手却让他整个僵在原地,墨海的话更是让他哭笑不得,“我可以自己站稳的。”
“那倒是我多事了,形势所迫,你也别觉得我轻薄你。”墨海神色淡然的收回手,表面看着再正常不过,可君无乐却发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卷了又卷,似乎在回味什么。
君无乐:“手感如何?”
“哟,看不出小侯爷也不是个正经的,”惊讶之余,墨海顺嘴把感受说了,“少年人果然是身娇体软易推倒。”
“我哪是什么身娇体软,身上的肉快跟骨头一样硬了。”打小习武就是这一点不好,浑身上下没什么软肉,有也被练没了。不过听墨海这么说,君无乐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薄薄的红,浸在软软的耳根子上,仿如上好红玉。
墨海:“那是你自己感觉的,我就觉得挺软,好捏。”
“你这人……”
君无乐适时住嘴,心中却想:我跟她争这种东西做什么
小侯爷发散思维到某个不能摆上台面的地方去了,完全没注意耳根子的红一路往脸上和脖颈蔓延。
“你脸怎么这么红?”墨海伸手在君无乐脸上轻轻触了触,“没发烧呀。”
墨海指尖仿佛带着细小电流,摇旗呐喊的直往心间最柔软的地方流窜。君无乐猛地拍掉墨海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折身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定国侯府坐落于五九街中心地带,府中有一汪泉水,温柔细腻的缠绕着楼阁。
穿过接待客人的正屋和庭院,沿着迂回曲折的亭台水榭,走到尽头便来到了无声处,此处栽种着两人高的金丝竹,层叠绿挂玉掩盖着深处的寂静无声。玄衣华服少年衣袖轻抬,撩起垂至眼前的细长竹叶,弯腰踏上鹅卵石地,衣摆的弧像条墨色的鱼。
墨鱼、绿挂玉、无声院落……
“闲看云,淡看竹,一尾鲤鱼入江河。”
玄衣少年脚步一顿,袖袍垂下,“我怎么从未听过这句诗?”
墨海三两步追上他,得意道:“刚刚自创的,怎么样,好听吧?”
君无乐:“……”
直到很久之后,万事通达,心思明鉴,少年才知当时的少女的话竟是一语成谶。
时局动荡,哪条不自量力的小鱼儿又妄图搅动这天下江河?
而此时,少年也不过撂下一句:“莫名其妙。”
“我觉得挺好听的,”墨海追上他,双手背在身后,一身修身束腰的鹅黄色裙袍蹁跹矫健,“看来你没有一点艺术天赋和创作天分,甚至连一句夸赞都不屑给我。”
面对如此嘲弄,少年面上才消退的薄红又有转浓的趋势,他故作恼怒道:“既如此,为何还要跟着我?”
“自然是逗你好玩儿了。”
君无乐:“……无聊。”
穿过金丝竹林和墙根爬满苔藓的院门,一座处处透着静谧与古旧的小木屋映入墨海视线。
“嚯哟,偌大侯府,竟然还有这么个……”约莫是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她愣了两秒才接了下句,“……寒碜的地方。”
君无乐径直推开院门,向院落中的方井走去,“这是我娘以前住的地方。”说完,他娴熟的打了一桶水,用左手提着进了小木屋。
推门之前,君无乐总算是想起那么点儿待客之礼,“你若觉得无趣了,随时可以离开,我就不招待你了。”
墨海:“那怎么行,来都来了,怎么说也得进屋看看。”
进了屋,墨海才知,虽然小木屋外表破旧古拙,内里却很干净。
大堂中央摆着一实木方桌,桌上摆着茶壶和茶杯,茶叶罐放在距离方桌稍远的墙角木架上,木架上还码着一摞摞兵法书籍和剑谱枪谱。墨海的目光轻轻扫过,落到木架旁的矮案几上,入门时闻到的微苦气味就是从矮案几上的香炉里散发出来的。
“你这香都变臭了,也不晓得换啊?”墨海梗着脖子,四处张望着君无乐的身影。
说也奇怪,进了门墨海的视线便不在君无乐身上,趁着这短短的十来秒,君无乐竟然真撂她一个人在这儿,当真不想招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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