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半夜,有人在窗外飞速略过的动静将她惊醒。
厚重的困倦感让她不想去管发生了什么,只想闭上眼睛接着睡,可如洪水般将她淹没的不安又让她死撑着睁开了眼。
她可以为了研究病症药方不眠不休,却怎么也受不了睡下后再起来的感觉。
等她终于披上外衣从床上坐起来,已经有人从窗户跳了进来。
“姬姑娘?”
这一刻,少有情绪波动的姬欣月难得有些焦躁。
来人是她认识的,也是她进温府要躲着的人之一。
那人似乎是认定了此刻隔着床帘坐在床上的人就是姬欣月,走上前来想要掀开帘子,却在下一秒,被人打晕倒地。
姬欣月侧头看了看 ,隔着帘子也看不清是谁,直到对方开口,说了句:“怕弄脏你这,就没杀他。”
声音有点陌生,只能确认对方是一名成年男子。
“多谢。”姬欣月先是道了谢,然后才问对方:“阁下是… …”
话未落,就有一个矮小的身影跳窗进来,拿着一把短刀就朝着男子去了。
两人在姬欣月屋内交手,姬欣月掀开床帘子看了看,确定那个矮小的身影是总藏在温七身边的护卫,就开口:“夏束,住手。”
只可惜,姬欣月叫不住夏束。
那个男人明明确定了夏束不是来找姬欣月麻烦的人,却也没有停手,而是引着夏束去了外面,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痛快。
姬欣月在他们出去后下了床,没走几步又被窗外出现的一个人叫住。
那人看打扮是平日里监视温七的,还朝她行礼道:“姑娘放心。那是我们的人,只是有些武人争强好胜的心性,早就想和七姑娘身边的护卫较量一番,不会有事的。”
姬欣月这才放下心来:“我知道了,多谢。”
她慢慢后退回了床上,有人替她把地上昏迷的人给弄走,还替她重新关好了门窗。
姬欣月躺回到了床上,困意再度侵袭姬欣月的大脑,这回姬欣月没有挣扎,而是闭上眼睛重新陷入了梦乡。
夏束回去温七那的时候,温七已经收拾好东西,爬到床上,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没事了?”温七问。
夏束愉悦地回了一句:“嗯,都抓住了。”
温七遗憾道:“你若再早些回来就好了。”再早些,她东西还没收拾好,就能理所当然地继续熬夜了。
夏束坐下喝了杯茶:“反正你也怕,不如别睡了。”
温七拍拍腿上的被子,倔强道:“我才没怕,睡个觉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不习惯这么早睡。”
夏束学温七:“我假装信了。”
温七无言,只能钻进被子里,以行动证明自己熬夜都是有理由的,不是因为怕,真要让她睡她也能睡得着。
----温七格外计较这点,甚至执着的有些不像她。
冰冷的被窝渐渐染上体温,柔软的被褥与高矮适当的枕头滋生出困意,如藤蔓将人捆绑,裹覆,一点点,慢慢的… …
“唔!”
鞭子破空挥来的声音就在耳边,啪地一声后,是能让头皮炸裂的痛楚。
画面和伤痛都是一闪而过,然后出现在温七面前的是一条昏暗冰冷的走廊,她赤脚踩在地面,脚底被冻得没有丝毫知觉,她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下去。
路上遇到的所有阻拦她的机关,她都是在凭本能去解。
和以往慢条斯理计算最佳的破解方式不同,那时的她几乎可以算是在拆机关,用最粗暴,最快的手法,混乱地像个垂死挣扎的疯子。
于此同时,还有很多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有她把银簪给夏束的时候,夏束的担心:“我们现在就逃吧?”
有她被关押期间,看守恶心的垂涎:“这鞭子可都得避开脸来打,等国主什么时候没了耐心,把她赏给我们了,就算是破烂带血的身体,有这张脸也足够我们兄弟解馋了。”
有她养伤的时候,昔日同盟的奚落:“你说你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来趟这淌浑水,这不是自己找苦吃吗?”
有夏束替自己赶走不速之客的狠戾:“滚!”
有看破她身份后,来自三皇子的策反:“你遭难的时候可没人来救你,这样的君主值得你为他卖命?”
有回到隐山后,来自师父的安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再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便是你三师兄也不能。”
还有最最重要的,来隐山接自己养病的儿子,结果正好遇到她的三师兄,对她的嘲讽:“你该不是被吓破胆了吧?”
吵杂的声音叠作一块,混乱地让她想要嘶吼,想要喝止,想要咆哮----
“闭嘴!”
梦里的歇斯底里,在梦外,变成了虚弱的气音。
温七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像别人做噩梦一样猛地起身,因为她浑身都麻了,身体就好像被人压着,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无法起身的她又睡着了,只是不过片刻,她又因噩梦睁开了眼。
循环反复的噩梦不停重来,动弹不得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绑着,再被困意用力,拉入深渊… …
第二天一早,温七被红笺叫醒,脸色比一夜未睡,还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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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怎么这么老实?”
寝宫内,皇帝在宫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齐,回头看了看身后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君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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