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五官还没有长开,我的眉梢眼角依旧是少女的稚嫩。
但我记得去年祖母过寿,一向与我不和的堂姐背地里嘀咕,我生有一双勾魂眼,郎君们见着我就走不动道,将来定是个祸水。
长的漂亮就是坏水?那长的丑的是不是该当成神仙供起来?
我当时是这样反驳堂姐的。
她无话可说,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祸水,但我不止一次的幻想,如果我长得丑一些就好了,就算不能嫁给门当户对的夫婿,拿着嫁妆也能自在的过一辈子。
可女人的脸就是为取悦男人而生的。
不管美或丑,总有可用之处。
收拾好一切后,母亲带着我去郑府祝寿,郑家老太君古稀之年依旧耳聪目明,她拉着我的手向母亲询问可许配了人家没,还说娘家一个侄孙与我年纪差不多。
母亲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已经被老太君的儿媳转移过去了。
她和母亲相视一望,交换着你知我知的暧昧眼神。
我的心仿佛扎了一根针般尖锐的疼起来,但面上却不动神色,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了。
老太君夸赞了我许久,直到又一群客人进来,她才派人送我去隔壁徐府花园玩。
徐府比郑府要小一些,但他们家的园子也能入眼,我一向挑剔,吃喝玩用都是最好的,能给出这个评价,已经算不错了。
才走进园子里,我就听见了一起长大的伙伴蕊娘在吹嘘自己,“……今儿个我就露一手给你们瞧瞧~”
还是这么不谦虚,但我喜欢她的真诚不做作。
便揶揄道:“蕊娘,你又在说大话了,上次给我弹曲子把弦都扯断了,今天又要露什么露?”
蕊娘气的跳脚,噼里啪啦的开始反驳。
亭子里的人大部分我都认识,也一一与她们见礼。
而蕊娘身旁那位小娘子不仅面生,而且看的出来她的出身并不高。
我在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看我,明亮单纯的眸子里满是惊艳。
莫名的我有些气闷,便语气生硬的问道:“你是哪家的娘子,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闻言她有些尴尬的瞪大眼,蕊娘打起了圆场做介绍,我一概不理,只坐在阿绾身边交谈起来。
我的余光瞥见蕊娘拉着那个叫什么十七娘的小娘子躲到了柱子后说话。
肯定是蕊娘在为我解释,真是无聊,我又嗤笑一声,她这个人就是善良过头了,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对那样一个与我们有天壤之隔的人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就算我今天打了她,长辈们也只有息事宁人的份。
瞬间之后,我被自己这充满戾气的想法给惊住了。
自从知道自己将要入宫后,我心里总是压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怒火,但无论怎么样,那是我的事,不该向一个无辜的人发泄。
我的心情再次陷入低落,而那时的我也并不知道,那个被我不友好对待的十七娘,将会是大周朝未来的皇太后。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过一天算一天吧,我抱着这样消极的想法只带了两个包袱就入宫了。
离别那天,父亲只有殷切的嘱咐,母亲眼里有不舍,但我想,全家应该都为这件事而高兴,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做出伤感模样。
皇后的诚意足够,一入宫我就是正五品的美人,并且住所离甘露殿不是很远。
我暗暗猜测,皇后如今在侍寝一事上已经没有了优势,既是为了贤名也是为了能拉拢我家为她的儿子齐王争取支持,所以就选了我入宫。
在我家,我母亲也在过了四十岁后就很少与父亲同房了。
所以这几年我的庶出弟妹都有四五个了。
现在只要一想到我也成为了一个妻子讨好她的丈夫用来解闷的玩意儿,我就恨不得烧了太极宫。
但我想错了,召我入宫的并不是皇后,而是天子。
这是他告诉我的。
入宫一个月后,我第一次去甘露殿侍寝。
那时候是冬天,天上飘着小雪,我坐在摇摇晃晃的羊车里一遍一遍回忆嬷嬷的教导。
她说的很直白,用身体把陛下伺候的舒舒服服,我听了差点吐了。
谁他娘的稀罕!
我坐在寝殿里忐忑不安,等待着陛下的到来。
安静的殿内只有明晃晃的灯火和石柱般一动不动的宫人,不知过了多久,我都想直接躺在地上睡觉了,忽听得有宫人进来对我道:“美人娘子,陛下将至,快随奴去门口迎接!”
我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忙跟着去门口,冷风阵阵袭来,我狠狠打了个哆嗦,然后远远的看见御驾来了,忙屈膝行礼。
我低着头,只看见一双黑色的皂靴出现在眼里,有一道低沉中带着沉闷的声音道:“免。”
我在心中默默吁了口气,仍旧恭敬的垂首静立。
陛下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往殿内而去,我也赶紧了上去。
他坐在榻上并没有理会我,而是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慵懒的靠在隐囊上,我悄悄抬眼打量他,却发现他满脸的阴霾,阴森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这让我吓了一跳,或许是低下头的动作太引人注目,陛下把锐利的目光投向我。
他身前的王大监温声道:“大家,这就是出身崇远侯府的张美人……”
我也很识时务的跪下行大礼:“妾张氏,拜见陛下!”
接着他让我起身走近些,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周朝的皇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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