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昨日挑的那件衣裳拿过来。”她话毕,低头净面,半热的水裹着面颊,睡意顿去大半。
昭娘托了衣裳上来,绯色的比甲,里头衬一件广袖长衫。这一套都是用去年赵岸打的狼皮裁的,为了美观不敢上刀上箭,硬是徒手用拳头把狼给活活打死,才得这样完整的一张狼皮,冬末春初穿来着实暖和。
赵宣远瞥过来,微微蹙眉。定定的盯了半晌说:“还是换我今年用天水缎子新裁的春装罢。那料子是太后娘娘赏的,这时节倒也该拿出来穿穿。正巧今日去请安,娘娘看了也高兴。”她用了早茶,坐到妆台前。
大祁贵门间自古就有备早茶的习惯,这“茶”却并不是茶水。早先是温水,后因各人口味,生出许多花样来,最普遍的便是甜汤。只赵宣生性不喜甜食,便叫厨房单独炖的银耳羹汤。早间饮茶不好,但无奈祖上叫惯了的,还一律称之为“早茶”。
“姑娘,这衣裳是否过素了一些?”昭娘犹豫着上前,支来几个丫头来更衣。赵宣没答话,昭娘自知多言了,默默退下去。
马车一早就侯在府外,赵宣穿过长廊巧在仪门处遇见赵宁。她今日穿的映粉的褙子,颈脖间还有一圈立着的毛领。袖边是苏绸的悬河缎子,和着金线绣了桑女花,可谓是流光溢彩。反观自己,淡青的碎花小袄,只用蚕丝在领口、袖边勾勒了些许纹路。清丽淡雅,倒像赵宁的陪衬。
赵宁迎面踱过来,摆摆袖子说:“大姐姐穿的好生素净。”她上下扫视,掩唇轻笑。
赵宣不以为意,赵连区区一介五品官,哪里来的钱给她置办首饰?还不是用的国公府的银钱?嘚瑟什么?
她心里虽这般想,可嘴上只是夸:“二妹妹这一身真真好看,衬得你天仙儿似得呢。小心宫里人多,叫碰脏了。”
赵宁爱听这样的话,她先上了马车,复又转身拉赵宣上来。待两人坐好,车夫才收了矮凳,抽鞭打马。马车一路往尚广门去,入尚广门后便要缓行。待进了宫门才下车步行。
跨过一道宫门便是四四方方的天,红墙朱瓦,金块珠烁,青石斑街,无一处不显天家威严尊贵。
远远的便有人喊了声:“小主子!”赵宣寻声望去,一个暗红宫服的人影小步走来。四十上下,肘间别一把浮尘,正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曹满曹公公。他侍候太后多年,是正四品监丞。说起来比赵连还要官高一级。可惜顶着副残废的身子,又做的伺候人的活计,难免叫人看轻。
曹满到近前隔了三步远,甩开浮尘做了个福礼道:“小主子万安,二姑娘万安。”他一早得了消息赵宣要来给太后娘娘请安,顺带着二姑娘也来给贵妃娘娘赔罪。他怪异的瞧了一眼赵宁,又不动声色的说:“二位小主子先随奴才去见太后娘娘吧。”
赵宁不认得曹满,瞧向赵宣。昨日母亲千万嘱咐说宫里凶险,一应事项都得听赵宣的决断。她平素虽蛮横了些,但也是不敢再宫里放肆。赵宣是皇亲,圣上的外甥女,旁人等闲不得处置。
赵宣颔首答道:“你带路就是。”曹满引着两人穿了御花园到南隅的凤慈宫。进去时,太后娘娘正阖目靠在大迎枕上,没甚么发饰,怀里揣了个手炉,下首跪着个宫娥给她晕染蔻丹。
太后听见动静,掀眸便见赵宣。喜上眉梢,也不叫她行礼:“你怎么穿这样素净?真不好看。”又转而去叫赵宁起身说:“你这一身倒是讨喜。”她眼里映出赵宁一袭明艳的颜色,凤目微闪。再瞧赵宣的清丽便顺眼许多。
赵宣凑上去说:“这衣裳可是母亲挑的,您合该找她去算账。”反正自己打扮如何都逃不了太后娘娘一顿唠叨,左右抬出母亲来准没错。那宫娥被挤开,一时不知进退,楞楞的站着。
“行了,你先下去,这儿有我陪着太后娘娘讲话。”赵宣瞥她一眼。那宫娥是年春儿才进宫发配来的凤慈宫,不大晓得赵宣,站着未动。太后烦了摆摆手说:“大姑娘叫你下去,还杵在这等赏?”
“奴婢告退。”她躬身退出去。赵宣拿了花膏说“你?哀家可不敢叫你个小坏蛋来染。”她重新戴上护甲,叫人抬了小班桌道屋里。
☆、第6章贵妃
六、贵妃
“你坐下,叫你妹妹也坐下。陪哀家打打叶子牌。”太后扶着赵宣的手站起来。赵宣扶她在桌前坐下,去拉曹满说:“因着人数不够,我便拉了公公来凑数吧。”太后笑着应了句“随你!”。
这厢都做好了,赵宁却扯住赵宣的袖边,拉拽几下小声道:“大姐姐,……我不会这个。”
叶子牌本是京里贵夫人间玩的把戏,一般女子讲了亲事便要专找人来教,一则日后嫁到婆家妯娌之间可以玩几把联络感情,二则将来这也是个在尚京同各家夫人打成一片的本事。赵宣常常随恭顺长公主在各府走动,多少学了些去。
赵宣淡淡瞥她一眼,撞见眸中一片失措。才忆起赵宁一贯看不起二房后院里那一群姨娘聚赌之为,又对赵淧才女的名头心生羡慕。是而年年姐妹拉她上桌玩几圈她都是不愿的,不想辱没清高。
“不碍事的。”赵宣转头朝太后福一礼道:“差人去找明太妃娘娘也一样。”她瞧着不趾高气昂的赵宁还算顺眼。
太后抬了抬手,先抓一把牌在眼前看了看说:“程漪,去请太妃娘娘过来。”
程漪答一声“是”躬身退出去。她是原先伺候太后娘娘的程嬷嬷跟宫外男人生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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