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面上平平无奇。
那之后不久,宫中大变。
皇后入殓,被禁止葬在皇陵,而当时还是贵妃的方凌雪,忽然之间就被封作了皇后。
子凭母贵,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儿子五皇子住进了东宫,而前皇后之子则被剥夺了隶属于皇子的权力。他是皇长子,却被皇帝扔在了一处偏远的院落,听闻那院落就在浣衣局后方,它旁边便是宫中女人人人忌惮的冷宫。
就在消息来的第二日,那位给千锦铃铛的姐姐上吊死了,在自己的房间,庄嬷嬷怕惹了主子不高兴,也没有上报,也没有祭奠,只是寻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日子,伙同几个太监把她扔到了乱葬岗。
再没有提过她,仿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这个人。
那一个夜晚,千锦整夜未睡,一闭上眼就看到头顶飘着一缕孤魂,她想要抓住她,可伸出手,握住的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如这夜,一如这深宫。
☆、002大皇子
从那之后,千锦学会了小心翼翼。
七岁那年,春猎期间,也不知为何,皇上忽然心情大好,早早地就颁下一道指令,说是今年比试,众皇子之中,谁能拔得头筹谁就能得到他的奖赏。
时宫中有皇子七人,均为身手卓绝之人,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太子,也就是方凌雪的儿子了。
也是因此,浣衣局里难得有了些生气,大多是因主子心情好,给了赏赐。千锦从未出过浣衣局,便也沾染不到这等喜气,只一个人窝在屋里,本本分分地洗衣,本本分分做自己该做的事。
眼看着到了春猎的日子,夜里千锦正要上床躺着,窗子边突然闪过一抹黑影。
她未多想,只以为是哪位主子的宠物走丢了,可那之后,那里又传来低低的敲击之声,她走过去,推开窗。只见一人翻身进来,他迅速地关上窗拉她一起蹲下,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就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睁着眼,听话地一动不动。
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低沉的说话声音,好一阵才渐渐远去。
到那些声音彻底不见了,那人才放开她。他有着伤,刚刚抓她是吊着一口气,而今气散了,整个人便显得尤其无力,兀自捂着胸口跌靠在墙上。
她把他扶上床,燃了灯,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十岁左右的样子,眉毛很浓,眼睛很亮,只是面色发着白,应是受伤了的缘故。
他低咳一声,眉头适时蹙起来,颇有少年老成之感。
千锦收回目光,默了默,却低低地笑出声来。
面前人睨她一眼:“你不怕我杀你吗?”
她点点头,又摇头:“当然怕了,可转念一想,你若对我起了杀心,我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吧?”
“你很聪明。”那人低笑,“不过这宫中,可不是聪明的人就活得长久。”
她亦不甘示弱:“可我知道,不聪明的人却一定活不长久。”
“呵,小丫头片子,竟看得如此通透了么?”
“我才不是小丫头!”她有些恼,不光把话驳了回去,还顺势用力推了那人一把。
面前人闷哼一声,眉眼拧到一块,看起来极痛苦的样子。
她慌乱地收回手。
他却极快地箍住她手腕,语气骤然变得森冷:“别在我面前耍小心思!”
只是威胁,可她却实实在在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意。
她动动唇,终只是用力挣了一挣。
他又道:“今日的事不准说出去,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只有死了对吗?”他的话未完,千锦已将它截了过来。
听她言,他脸色更沉了些。
她索性也不再挣,直面他道:“你们这些人,以为所有人都得求着你们施舍一条命么?我不过贱命一条,你若想要,便拿去!”
她知道他要杀她轻而易举,也知道她自己命贱,可如今的她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平日里一直忍着,如今又平白被人威胁,有些任性,她忍不住。
她做好了激怒他的准备,可他却只神色复杂地看向她,而后松开了她的手。
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头。
她确实不知他是谁,可他身着丝绒锦衣,其上绣着几不可见的细密龙纹,腰间又戴着碧如绿水的回形玉佩,又是这般年纪,这皇宫之中,怕只能是皇子了吧。
“今日的事,谢谢了。”他闭上眼。
她一笑,道:“皇子的谢,贱婢受不起!”
他倏地一下睁开眼,却笑了:“你果然聪明!”而后又道,“虽是皇子,如今我也伤不得你,你不必担心。”
他的话里有些无奈,亦有些愤愤。
如今宫中有皇子七人,二皇子三皇子是一卵同胞,由万德妃所生,德妃舞姿冠绝天下,虽不说得尽皇帝宠爱,却也算得上宠妃之首,两位皇子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五皇子自不必说,其母亲是当今皇后方凌雪,自己又身为储君,自然是一呼百应。至于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他们没有这样受宠且有权的母亲,可他们母亲娘家均权大势大,对皇帝总归是种震慑。
唯一无权无势又无人可依的,就只有两年前被贬黜的前皇后之子,皇长子君修了。
自前皇后死后,他就成了被遗弃的那个,顶着皇长子的虚名,过着万人冷眼的生活。之前听说,他有身冬衣脏了要洗,送到浣衣局来,却无人肯接,若非庄嬷嬷每隔两日就问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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